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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前世(三)

沐木想过一万种可能,却始终没有想到他没来接她竟是要另娶她人。

沐止怕妹妹难过,只斟酌着说莫凌是要奉命迎娶在此次战役中痛失双亲的林意洞的清颜上仙,不日成婚。

不日成婚。不日成婚。这四个字在她脑中炸开,提起裙摆便往洞口冲去,却被当年莫凌亲手设下的结界打了回来。

他走那日亲手设下结界,他说“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一口郁气涌上心头,沐木拿出毕生之所学却终是破不了她走时亲手设下的界。想来也是,一万两千岁就得以飞升上仙的人,若是真的不愿被破除他所设的界,她一个年仅三万岁的小仙又怎么破的了。

沐木却像是不懂得这个道理一般,一遍遍施法破界,一遍遍被打回。沐止看的心疼,上前将她捞起来,却被她抱着胳膊祈求

“五哥,放我出去,求你”说完,便一口淤血吐出,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沐木便听到从天宫传来的,仅为她一人所设的流言蜚语。

太子莫凌君在与蛟龙一族恶战时身受重伤,险些魂飞魄散,却是那林意洞清达的长女清颜上仙挡在太子莫凌君身前,生生替莫凌君受了三次极刑,没能承受住第四次,堪堪在莫凌君的怀中晕死过去,莫凌君心念着清颜上仙的救命之恩,亲自照看晕死过去的清颜上仙,以口渡气,终是将清颜上仙就活过来

他们说,清颜上仙一醒来,莫凌君便红了眼眶将她抱起,说“清颜,你若再不醒来,我便随你去了”

他们还说,清颜上仙听到莫凌君的生死相随时,亦是红了眼眶,抱住莫凌君洒下热泪说出誓言“清颜一生绝不负君”

这样的并肩作战生死相随生不负君的誓言是沐木比不来的,可那近两万年的陪伴难道就是假的了吗?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的情谊便是假的了吗?临别时深情相望,许下的誓言,便也都不作数了吗?仅仅一万年不到的时间却抵过了近两万年,自小一块长大的情谊,原来,生死与共并肩作战生死相随是这样的重要。

只是既然你喜欢,当初我要尾随时,你又为何不可

“他们,什么时候,成婚?”八个字的问话,从沐木嘴中蹦出来却是如此的艰难,她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听到,她实在是不够胆量。

沐连叹气“明日成婚”

“明日成婚。明日成婚。好,好的很”说完,便又是一口淤血吐出“六哥,把结界破开,我要出去”

“莫凌君设下的结界我也破不开,”说着,伸出手递到沐木面前“小七,哥哥带你出去”

沐连几个虽也解不开,但却知道进出的口诀,拉着沐木的手便要往洞口走去,却被沐青挡在前边

“小六!你疯了不成,你带小七去哪”

“自是去天宫找那莫凌君说清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倒要去替小七问一问那个忘恩负义的把我妹妹当做了什么!”

“胡闹”沐止也起身挡在前边呵斥“忘恩负义?林意洞清颜上仙舍命相救太子莫凌君以身相许,林意洞清达夫妇保卫天宫魂飞魄散,这两点在这,莫凌君娶了清颜上仙,又有哪一点对的上你那一句忘恩负义”

对啊,又有哪一点对的上忘恩负义呢,舍命相救以身相许本就天经地义的事,她又凭什么抱着临别时的誓言不放呢。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从此,誓言只有沐木一人知。

挣脱哥哥的手蹲在地上,沐木哭成了泪人

她说“哥哥,求你,就让我去罢,让我去问问清楚,我也好做个了断”

沐止叹息一声,终是带着沐木的手将她丢出结界外“小七,哥哥们在家里等你,你,早去早回罢”

沐木走时,学着莫凌的样子,深深的望了洞中自己生活了三万年的地方,找来腾云,跌跌撞撞的闯进天宫,撞进他的凌云殿中,看到的,却是他穿着火红的喜服,冰冷的神情

他说“沐木,你回去罢”

第一次,她听的如此清晰,原来他唤的,一直都是“沐木”。

“为什么”她声嘶力竭,望着眼前面色冰冷的少年“你说要我等你回来的”

他望向她时眼神冰冷,就连话语都是那样冰冷“沐木,莫要再胡闹,回去罢,清颜看到你会不开心的”

喜服似火,刺得她眼睛生疼,如此淡漠的语气,沐木却听出他在唤出“清颜”二字时的柔情,骄傲如她,又怎会允许自己被这样一遍遍的践踏,把泪都憋了回去,笑靥如花

她说“阿莫,我要你亲眼看见失去,我要你终生后悔。”

……

被从诛仙台救起时,她早已奄奄一息,躺在那住幻化成人性不久的名唤曼青的藤蔓身上,曼青抱着她并她六个哥哥一齐跪在云霄殿外,凄凄落泪哀求。

原来,因着她赴往诛仙台之事误了太子成婚,天帝震怒,要抽了她的仙骨,将其贬为凡人,终生不得再入天庭。大哥堪堪跪在殿外苦苦相求,希望天帝看在白陵沐家的面子上,看在沐风帝君的面子上,绕过她的罪过。平日里与沐家交好的众仙皆跪下身来求情。

只她想不通的是,她跳诛仙台,怎的就耽误的太子成婚。想到莫凌,沐木心中一痛,闭了闭眼,再睁眼,太子莫凌君却牵着未婚妻的手出现在她面前,神色依旧淡漠,说出来的话语也更是冰冷刺骨。

他说“白陵凤云狐沐家七女虽其罪当诛,念及其父为继任天帝之师,又在将将得胜的战役中立下战功,功不可没,功过相抵,父君不若从轻发若了她,诛贬沐家七女去凡间历劫,尝遍凡间九九八十一难之苦再重返天庭罢”

那若无其事的表情与十指相扣的双手生生刺痛了她的眼睛,历经凡间九九八十一难,这样很绝的惩罚竟是从他口中说出。沐木绝望的闭上眼睛,认命的等待天帝发落,却将白色衣袍下因着隐忍而紧紧握起的拳头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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