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请留步!”
苏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声音浑厚低沉,不是刘正风也不是莫大。
苏林脚步不停,随之听到一声叹惜。倾刻,耳边渐渐传来铮铮几声响,是有人在拨动琴弦,琴声随即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又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音之中。
琴音中正平和,与清幽的洞箫声相互应合,副声部和弦优美,如同珠玉落地,“叮咚……”声不绝,清脆悦耳。
琴韵箫声似有灵性,相互应和,如似两人低语,一问一答。苏林听的此音,顿觉心灵澄澈,脚步暂缓,渐渐转过身来。
不知何时,一位全身黑衣的五旬老者怀抱一方七弦琴,盘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双目垂下,十指清和的抚弄着琴弦。刘正风立于此人身旁,口吹洞箫,神色怡然自得。
“黑衣老者就是曲洋吧!”苏林隔着树隙打量着曲洋,神态详和,身上洋溢着淡然的气度。清风徐来,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在两人身上,恍若神仙中人。
这两人琴箫相合,偶尔顾视,洒然而笑。琴箫之声渐至高亢,金戈铁马,和风细雨,奏出一副百战沙场后一派详和图;不多时气象又变,转作肃杀,晴空万里如碧洗,细雨绵绵万籁寂。
这一番凄凉肃杀之象后,雨过天晴,和风融融,阳光普照,万物俱生。
苏林虽不懂音律,但听懂了他二人琴箫中的心声。刘正风、曲洋二人,一正一邪,冒天下大不违互为知音。二人之谊,本是前途暗淡,不容于正邪两道,随时要引来滔天杀机。
没想到,如今峰回路转,正大光明于天下。其中俱是苏林功劳,因而两人琴箫之音中又带有感激之情,随着一段龙风和鸣之音结束,琴箫嘎然而止。
“我知苏小友非神教中人,虽不知小友此番举动为何,但救刘贤弟于水火之中,曲洋身无长物,知小友好武,这本鹰爪功乃我教前辈所遗,就送于苏小友做个谢礼。”
曲洋掏出一本薄册抛过来,苏林接过薄册,首页无字,纸张泛黄,有些年头了。
微弱一想,便有所猜测,冲曲洋拱手抱拳,道:“多谢前辈馈赠,苏某不过是依约而为,已得报酬。不过长者赐不敢辞,曲前辈人情不忘,苏某告辞!”
说罢,苏林转身大步流星走下回雁峰。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已经完毕,剧情如何发展,苏林也有些摸不准。
不过华山派与嵩山派矛盾日渐尖锐,两强相争,恐怕有得一番闹腾。苏林打算觅地潜修一段时间,然后前往华山派。
“好一个少年英雄!”
刘正风目光复杂,看着苏林渐渐消失,叹了一口气,说道:“此子行事亦正亦邪,随心所欲,所作所为毫无顾忌,兼之武功高强,也不知对武林是福是祸。”
“想这么多作甚,一代新人换旧人,以后的江湖就是这些年青人的江湖了。”
曲洋说完,与刘正风对视一眼,种种心意,尽在这一眼中。随之,两人大笑起来。笑声清响,好似卸千斤重枷,轻松爽朗,说不尽的豪情逸致。
曲洋收住笑声,道:“刘贤弟,你我之交,如云开见月,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好不自在,好不快活!纵使下一刻刀斧加之于你我,也无憾了!”
刘正风手持洞箫置于后背,语气轻松,颇有向往的说道:“曲大哥,如今苦尽甘来,只待我安置了家室,就与你泊舟江河湖海之间,远离江湖事事非非!”
“好!”
曲洋拍掌应好,脸上皱纹舒展。忽然面色一板,低声喝道:“出来吧!”
话声刚落,一阵“嘻嘻”嘻闹声自林中传出,声音如翠鸟,一位身着绿色衣裳的小姑娘从林中钻出,对着身后的青年叫嚷:“令狐大哥,你倒是快点呀。爷爷又不会吃了你,再说还有刘伯伯呢!”
“唉!”
青年男子竟然是令狐冲,他被曲非烟拉扯着走出树林,脸色尴尬,进退不决。
他见刘正风被苏林挟持,心切之间,便与师傅岳不群招呼一声,紧随苏林身后追来。到了城外,遇到曲非烟,被她纠缠着径直来到回雁峰,就看到刚才一幕,才知事情原委。
但背后偷听,非君子所为,又被曲洋识破,饶是他脸皮厚,也扭捏起来。
“原来是令狐师侄!”刘正风对令狐冲微微一笑,请他到身前来。
曲洋看着被曲非烟打扯的令狐冲,眼中闪过一道异色,问道:“令狐少侠的伤好些了吗?”
令狐冲急忙拱手作揖,向二人行礼,道:“弟子见过刘师叔,曲前辈!承蒙曲前辈厚爱,晚辈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令狐少侠不必多礼,相见既是有缘,老夫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令狐少侠帮助!”
令狐冲马上躬身,双手抱拳,道:“前辈请说,晚辈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曲洋对令狐冲极为欣赏,笑着点点头:“我与刘贤弟决定退隐江湖,不再过问江湖是非。只是非烟还小,受不得清苦日子,还望令狐少侠带她去洛阳,让她寄住于我一老友家中。”
“小事一桩,晚辈义不容辞。待令狐冲禀明师傅,即刻前往洛阳,前辈尽管放心!”
“令狐冲一言九鼎,我是放心的。只是非烟骄纵不懂事,若有不当之处,令狐少侠担待一二!”
曲非烟不乐意了,直接冲到曲洋身上,揪住他的胡子,娇嗔道:“爷爷,不许你胡说。”
“哈哈哈……”
刘正风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曲非烟说道:“不如让非烟侄女住在我府上,也可与芹儿做个伴!”
“好呀!好呀!”曲非烟高兴的拍手叫道,“我最喜欢与芹姐姐在一起玩耍了!”
“不行!”曲洋脸色一板,拒绝了刘正风的好意,“非烟身份敏感,还是把她送到洛阳比较好。”
刘正风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任凭曲非烟死缠烂打,终究拗不过曲洋决心已定,嘟着嘴不情愿的答应了。
“我与曲大哥以音相交,互为知已,从此退隐江湖,只是我俩毕生心血不能随之蒙尘,这本笑傲江湖曲谱就送于令狐少侠吧!”
听到是两人心血之作,令狐冲推辞不受:“晚辈不通音律,两位前辈收起,另择有缘人吧!”
“令狐少侠收起来吧,江湖之中竟是俗人,哪里懂得笑傲江湖曲的珍贵。他日若遇雅达,少侠就把此曲赠送于他,不令此曲随我二人埋没!”
令狐冲无奈收了曲谱,与刘正风、曲洋告辞。准备回城与岳不群禀告后,约定明白城外碰面,送曲非烟前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