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怕秋雨突然来袭,茗祥和安以炫一起将“地球仪”搬到了静致的屋内。
安以炫此刻完全变成了工匠,将“地球仪”上的绢布扯下来,反复和林素颜确认南极洲的模样,以及南极洲这个蝌蚪够不够胖,最后给林素颜留了一个重要的作业:“先将山脉、河流和湖泊的草图描画出来,然后我按照比例再画到地球仪上。”
“记不住了?!”林素颜头疼地拧起眉毛。
“别掉链子,”在安以炫心中,林素颜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小心我修理你。”
“山有千万座,河有万千条,”林素颜苦恼于安以炫的执着:“只记得一点点,剩下的那些都就饭吃了!”
安以炫呵呵一笑:“呦,胃口挺好。”
“别打岔,我尽量,”林素颜拿起笔开始写。
“嗯,这个竹制的就当练手,”安以炫兴趣十足:“以后有时间铸个青铜的。”
“你实在太能折腾了,”林素颜不好打击安以炫的积极性:“好好当太子得了,非得这么独具匠心。”
“独具匠心?!”安以炫仰起头来:“这个词用得好,以一个合格的匠人之心看世界,力求精益求精。”
“得,您有高度,”林素颜心里惊叹,接触越多,越觉得安以炫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那是,”安以炫摆弄着竹条:“高度必须有,品质也要有保证。”
于是,静致之中出现了一个十分温馨的画面,林素颜和安以炫轻言谈论,林素颜画林素颜的图画,安以炫修理安以炫的“地球”,颇有一些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的味道。
林素颜搜肠刮肚的勉强将各大洲代表性的山脉、河流和湖泊画了个七七八八,对于南镶版图内的“青藏高原”着重渲染了一下:“行了,够你名垂青史了!”
安以炫坐在林素颜身旁,指着地图:“这个、这个什么意思?!”
林素颜心里一赞,安以炫果真擅于抓住问题的关键:“这可是天下海拔最高的地方呢,平均海拔超过四千米,还有天下最高的珠穆朗玛。”
“你是说‘皋格’吧”,安以炫不确认:“据说那里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但是人迹罕见,是南镶流放死囚的地方。”
“哦,我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那里有和天空一样蓝的湖泊,有和北陵一样的鹅毛大雪,有自由翱翔的雄鹰,夏季还有漫山遍野的格桑花,”林素颜点头:“把死囚流放到天堂,真有创造性。”
安以炫撇嘴:“明明是苦寒之地,被你描绘成花儿一样”。
“有点儿文艺细胞好不好?!”林素颜看着放松下来的安以炫:“你的天堂也许是我的地狱,任何事情都应辩证地去看。”
“思想家,”安以炫胸无城府:“我不是最先遇到你的,但我发现能和你相处,真的很幸福。”
“少来,”林素颜一盆冷水浇出:“恭维没必要。”
“你说的飞机能飞上去吗?”安以炫心心念念,抓住飞机不放。
“能,”林素颜确认:“飞机的飞行高度一般是八千米至一万两千米,折合成‘丈’,你自己算算”。
“给我画个飞机看看”,安以炫对飞机非常感兴趣。
林素颜拿来一张,当成安以炫的面儿,三折两折,一架简易的儿童飞机折纸就折成了,按照小时候的习惯,对着机头哈了一口气,振臂投了出去。
小小的纸飞机飞起,滑了个抛物线的弧度,一头扎进墙角里。
安以炫走过去,捡起纸飞机翻过来调过去地看:“难!”
“当然,飞机是机械动力,”林素颜肯定安以炫的说法:“非常复杂和繁锁。”
安以炫美美地舒了口气,将纸飞机交给茗祥保管:“哥哥和妹夫快回来了,咱们把地球仪做好,让他们大吃一惊。”
“恩,”林素颜指挥着安以炫画这画那,安以炫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脸上沾了几块油彩,那身名贵的银白色长袍几乎变成了抹布。
废寝忘食的林素颜和安以炫一直画到傍晚,都有了些倦意。
林素颜继续挑剔着:“以炫,大海的颜色不是一成不变的蓝,大海也有深度,靠近陆地的地方一般是浅蓝,越远离陆地,海洋的深度越深。”
“哦,”安以炫应了一声,重新调了些颜料:“你叫了我的名字?!”
“认真点儿,”林素颜自然而然地出口相诉:“又骚包儿。”
安以炫没皮没脸地笑:“好,你竟然敢这么说我,对我没鼻子没脸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以后是以后,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林素颜摇晃着一根细细的竹条:“每条山脉的最高峰要用黑色的小三角形标出来。”
“是,”安以炫毕恭毕敬:“林老师,学生知道了。”
茗祥又走进来,送来一些糕点,附在安以炫耳旁一阵耳语。
林素颜举着一小块儿桂花糕:“老实交待!”
安以炫走到林素颜身边,一口将桂花糕叼进嘴里:“没事儿。”
安以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那就是河流从地势高的地方起源,流经地势低的地方注入海洋和湖泊,那海洋和湖泊岂不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才不是,”林素颜也将一小块儿糕点放进嘴里,香甜温软:“海洋和湖泊的水会被蒸发,形成雨或者雪,滋润大地,海洋和陆地是一个水循环,此消彼长永不干涸。”
“累吗?”埋头画着山脉的安以炫突然发问。
“还好,”林素颜不自觉地在椅子上直了直腰。
“剩下的明天画,”安以炫放下笔,擦了擦手:“反正也不是急在一天的事儿,咱们先回静韵。”
“为什么说不画就不画了?”林素颜看着安以炫:“再画一会儿吧,时间还早,我还没说下课。”
“怎么?好不容易碰到我这么优秀的学生,当老师当上瘾了吧!”安以炫一边说着一边去推轮椅。
“嗯,朽木可雕也,”林素颜呵呵笑出声来。
“在你这里我真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了,”安以炫扬起脸庞,被林素颜挠过的痕迹依旧明显:“别老雕刻我的脸,有时间雕刻雕刻我的心。”
看着颜值暴棚的安以炫,林素颜心里一阵阵后悔:“可惜了,以后我得管住自己的手。”
“倒没关系,我是男人,”安以炫听了一笑。
“干什么去?”林素颜做到轮椅上。
安以炫突然有些扭捏:“我让茗祥准备了茶点和香汤。”
“啊?”林素颜一下子明白刚才茗祥和安以炫的耳语:“我饿了,想吃大餐,不吃茶点。”
“恩,除了茶点,还有一只香喷喷的烤鸭给你解馋,”安以炫拿过轮椅上的薄毯,盖住林素颜的双腿:“当然,还有英俊潇洒的我为你提供贴身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