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桌子上的“对角线”,林素颜信步走出梧桐阁,向着后山走去。
莫名的,心里怀有一种期待,如果到了后山,能够遇到安以淳该有多好。
林素颜可以告诉他,她看懂了他所描绘的天下。
可是,后山没有人。
站在高处看洛园,前面的院落里确实多了不少辆马车。
想必明天开宴,大家都在忙吧。
林素颜落寞的想着,孤身一人,即便与雎在洲有先见之缘,他依然因为他的责任,无法对林素颜多一丝照顾。
特别是进入洛园以来,雎在洲对几乎是不闻不问,一副让林素颜自生自灭的样子。
躺在绵软的草甸子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想着若有若无的心事。
是的,林素颜与这里就是格格不入的,从电梯间掉到这个世界,老天是不是一时眼花,拎错人了呢?!
“果然,你在这里”,林素颜闭着眼睛,听见安以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自然而然的,林素颜睁开眼睛,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看着他,因为这是一个林素颜认为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够正常思维,关注她感受的人。
于是林素颜笑了,像面对一位老朋友。
安以淳居高临下看着林素颜:“很抱歉,昨天临时有事儿耽误了,本来应该去你那里,取对角线的”。
林素颜依旧躺着,拿出垫在脑袋下的一沓纸:“喏,这就是我说的对角线”。
安以淳坐在林素颜的身边,将那些纸张悉数握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看着,笑容由浅入深。
林素颜转过身,趴在草地上:“你成婚了吗”?
安以淳微笑地摇头。
“哦”,林素颜爬起来坐在安以淳的对面开始八卦:“那你是不是受过情伤?!”
安以淳抬头看了林素颜一眼:“何以见得?”
“没有理由,”林素颜坐在安以淳面前摊开双手:“好朋友之间无所不谈哪!”
安以淳没有说话,而是无声地笑了。
这时,林素颜才有时间仔细看安以淳,一身银白色的锦缎长衫,没有多余的修饰,简洁大气。
按照玲珑所言,他应该是出生在南方,但身材高挑,面容俊朗,与南方人的矮小瘦削不同,但气质上与南方人很相似,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安以淳有些不好意思:“看够了没?”
“没有,”林素颜实话实说:“没想到你还挺耐看的,这么一个大帅哥,简直让我春心荡漾啊。”
安以淳微微地摇着头:“最好别让在洲听见你的话,否则他饶不了我”。
林素颜不以为然:“除了整理倾妆阁的账目,我和雎在洲没有交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对参与进他的生活更是没有兴趣”。
安以淳倒是十分意外:“可是,在洲很在乎你”。
“何以见得”?林素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洛园周围,被在洲的墨骑层层布防,包括你曾经住过的翠楼,甚至在咱们背后的崖下和崖壁上,都有在洲的暗卫”,安以淳指着洛园周围几个固定的地点:“你可能会觉得洛园冷清,但是你的一言一行,没有一句能够脱得了在洲的眼睛。”
林素颜顺着他的手指看了又看,洛园还是那个洛园,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得不惊讶:“那咱们现在呢,也在雎在洲的眼里”?
安以淳笑了:“一定是了,从小到大,我头一次见他这么纵容一个女人。”
“不可能”,林素颜矢口否认:“你知道的,他有求于我。”
安以淳一笑,无法面对林素颜愚蠢的天真:“他不用求任何人。”
然后安以淳不再说话,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很凑巧,因为早饭没有吃,又爬了山,林素颜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发起抗议。
林素颜赶紧抵住胃,侧了一下身,在与帅哥单独相处的情境之下,这家伙叫唤得蛮煞风景的。
安以淳拉着林素颜站起来:“走吧,回去吧,秋天的风也凉了。”
“回去也是一个人”,林素颜执拗着:“不回”。
安以淳把“对角线“卷成一个筒,敲了一下林素颜的脑袋:“小丫头,看懂我给你画的天下了吗?你不是让我言辞清晰吗?我用不用给你做什么解释?”
“说实在的,我看懂了”,林素颜没有对安以淳隐瞒。
如果看不懂才怪,那么多年,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如果连一张简图都看不懂,真是白活了。
但林素颜也不能多说什么,点到而止。
如果林素颜再洋洋洒洒地扩展成亚欧大陆、青藏高原、北冰洋、蒙古高原、长江黄河什么的,估计这个话题没法儿收场了。
“对角线呢?”林素颜挑战地看着安以淳,这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你看懂我画的对角线了吗?”
“不相邻的两个顶点,可以暗示出很多的道理,比如地域、事件、地点、甚至人生,”安以淳一边思考一边侃侃而谈:“而且我给你画的天下,也可以用对角线解读。”
林素颜疯狂地点头,真没想到安以淳有那么高的智商,高兴之下忘乎所以,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约束,两只手轮流捶着安以淳的肩膀:“你真是太聪明了,给你三十二个赞。”
安以淳接受着林素颜的捶打,双眼流露出一丝宠溺,虽然一闪而过,但是被林素颜捕捉到了。
“如果在洲知道了,会和我比试三天三夜的,”安以淳心情愉悦:“而且,立后庆典后,我就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大雪会封山,今年回不去,就得等明年开春了。”
“哦?”林素颜来了兴趣:“你住在哪里?还大雪封山?”
按照课本上地理的常识,中国大雪封山的区域多在西南。
结合安以淳画给林素颜的地图,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新疆。
现在的新疆,应该就是安以淳给林素颜描绘的“天下”中的“悦般”。
天高皇帝远的新疆,如果能够躲到新疆去,应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新疆那么多的山脉——天山、昆仑山、阿尔泰山,随便挑一座山隐居,那岂不是人生的乐事。
“如果,”林素颜突发奇想,试探着:“我是说如果,你有可能带我走吗?”
安以淳听见后,没有说话。
“我的意思是,你仅是带我走,我需要与现在的一切割裂开来”,林素颜继续解释,“在你到家之前,我会选择一个适合的地方独自留下,不给你任何的麻烦。”
安以淳还是没有说话,但而林素颜知道他不是在拒绝,而是在极其认真地思考。
在安以淳和林素颜散着步,走到梧桐阁即将分开之前,安以淳终于平静地给了林素颜答案:“不能!”
安以淳说出来的一瞬间,林素颜的心里充满了浓浓的失落,尽管她的心里已经有所准备。
正因为安以淳认真地考虑了一路,最后否定的答案才让林素颜找不到任何理由。
可以说,安以淳和林素颜带着各自的怅然,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