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匕首的尖儿距离陆劼的喉咙还有两寸的时候,一枚梅花镖自殿外快逾疾风急似闪电般倏忽而至,正中匕首刀身。但听得“叮呤”一声响,陆劼手中的匕首便被梅花镖击飞出去。
梅花镖和匕首飞旋片刻,直接钉在了龙椅靠背上。也不知是不是用镖之人有意为之。
陆劼一惊,往殿外看去,就见九龙观观主灰熊道人手执拂尘,对他怒目而视。
“师父!”魏子忙上前叩拜。在推翻柴家统治的战争中,夏巴都已经收他为正式弟子了。
夏巴都摆了摆手,示意魏子站到一旁。他踱着方步来到殿中,扫视了一眼殿中众人,然后冲陆劼道:“陆施主,缘何要如此想不开啊?”他说完用冰冷的眼神再次看向胡坼地。
胡坼地冷然一笑,全然不惧夏巴都。
陆劼叹了口气,一脸愧疚地冲夏巴都道:“道爷,小可对不住了。我心爱的人在他们手上,我不得已而为之。”
“你糊涂啊!儿女私情乱了你的心智。你可曾想过你一了百了了,我们该怎么办?是成为叛军还是与虎贲军同流合污?若胡坼地称帝,多半是与柴龙图差不多的。他什么德行,你不会是没有半分了解吧?”夏巴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神情道。
“可是,秋水姑娘……”陆劼道。
“没什么可是。等你称了帝,这天下都是你的。更何况一个姑娘?”夏巴都道。
“可是我不想称帝啊。称帝之后,身不由己,得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心里只装得下秋水姑娘一人。”陆劼爱怜地瞅了灵秋水一眼,冲夏巴都道。
灵秋水闻此,不由轻叹一声,低下了头。
夏巴都冷笑道:“难道,还有谁能逼迫陛下纳妃子不成?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位子,空着又如何?难道这些位子,是自古就有的吗?”
陆劼闻此,不由如梦方醒。
胡坼地冷笑道:“夏老道,你以为陆劼想要称帝就称帝的么?你讲朕摆在何处?”
“摆在棺椁里,你觉得如何?若是你嫌棺材里太憋屈,那就水葬了。”夏巴都挑衅地看向胡坼地。
胡坼地一窒,不由看向怀玉。
怀玉淡然一笑,冲夏巴都道:“道爷口气不小。”
“你是何人?”夏巴都冷冷地看着怀玉道。多年征战,他还没见过怀玉出现在胡坼地身边。不过凭直觉,他觉得怀玉不简单。
怀玉哂然一笑道:“不过一闲云野鹤,不足道哉!道爷的意思,像小胡这般性情之人,就做不好国君喽?”
夏巴都斜了胡坼地一眼,冲怀玉道:“不错。君者,人中之龙。胡坼地,他也配!”
怀玉哈哈笑道:“此言差矣!道爷口中的‘君’,改为君子,更为合适。治国之策,不一而足。道爷你还是太偏执了。你不能觉得小胡的人品不行,就认为他治国无方。”
夏巴都冷目横眉道:“”这么说,你要扶持他称帝喽?他说着还未等怀玉作答,便猛地一抬左手,射出一直袖箭直奔怀玉咽喉而去。他自问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自己也很难躲过这一袖箭。
果不其然,怀玉根本就没作何反应。那袖箭结结实实钉在了怀玉的脖颈处。可是随之,夏巴都脸上的冷笑却凝固了。因为那袖箭竟然兀地化作一个花环,套在了怀玉的脖子上。
“唉!”怀玉轻叹一声,捉住花环轻轻一拽。那花环没入他的脖颈,然后完好无缺地被他拽了下来。他一转身,将花环轻轻戴在了灵秋水的头上。
陆劼见灵秋水居然没有抗拒,不由心中一痛。
怀玉乐呵呵回过身来,冲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夏巴都道:“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这种温文尔雅的隐士。不过若是道爷希望通过武力手段解决此事,我倒是乐意奉陪。”
陆劼低声在夏巴都耳际道:“道爷,此人神通广大,不是刀剑能伤的。道爷还是不要出手的好。”
夏巴都皱着眉,点了点头,然后冲怀玉道:“我不管你修了什么邪术。但是想要让陆施主将帝位让给胡坼地,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道爷!”陆劼一急,忙伸手去拉夏巴都的衣袖,却被对方躲开了。
怀玉点了点头道:“有骨气。”然后他看向陆劼道:“现在,你只要自刎,我就放了灰熊道人和你的左膀右臂,还保证灵姑娘自由,你看如何?”
霍玉贵看了魏子一眼,然后往前两步,冲怀玉抱拳道:“高人,不知高人当初让我叔侄二人辅佐陆统领起义,今日却为何要立这胡坼地为国君?”
怀玉淡然一笑道:“我不过是多怂恿些人帮着小胡打天下而已。你们多地起义,龙雀国柴家才不能专心对付小胡。”
霍玉贵还想多说什么,却被陆劼拉住了。
夏巴都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所谓的‘高人’,今日一见,不过如此。纵是手段有些邪性,也不过是与胡坼地一般货色的地痞而已。”
怀玉道:“那又如何?”他又看向陆劼道:“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如何?”
陆劼看了灵秋水一眼,然后默然地点了点头。
“好!”怀玉一抬手,将那龙椅上插着的匕首隔空召来,然后递给了陆劼道:“动手吧!”
还没等陆劼去接匕首,一旁的夏巴都一把将匕首抢了过来,然后刺向胡坼地。
“别动!”怀玉在夏巴都的腰眼儿处一点。然后夏巴都就直愣愣握着匕首站在那儿了。
陆劼叹了口气,将夏巴都手中的匕首拿过来,然后对着自己的心窝第二次猛地刺了下去。
霍玉贵和魏子见识过怀玉的邪异,故而只得一旁站着。不过他们不敢去看,只好紧闭上了双眼。
匕首正中陆劼的心口。陆劼一哆嗦,口中咳出来一口血。他额头冒着冷汗,然后含情脉脉地看向灵秋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无力说出口。又吐了一口血,他便身子瘫软着要倒下去。
霍玉贵见此,急忙将陆劼扶住,抱着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