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胖子姓闫,叫什么他没说。这些杂役年纪都不太大,所以大家都叫他闫叔。
闫胖子一路上虽然乐呵呵的,但是却很少说话。封夕他们倒是一路有说有笑的。用了一炷香功夫,他们跟着闫胖子来到了鬼牢山后山的一处绝壁下。
封夕他们到的时候,绝壁下已经有十来个人在候着了。不过这些人中没有上一批杂役里的任何一个。这让十个人心中有些忐忑。
闫胖子和那十来个人打了招呼,尔后指着绝壁下的一个石窟窿冲封夕在内的十个杂役道:“看见这个洞没?这里面生有一种奇特的蛙类,叫做恋尘毒沼蛙,也叫邪灵蛙。此蛙能吐一种毒雾,使人昏睡,还能片刻间将一个炼气士变成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我找你们帮忙,就是看在你们本身就没有修为,中了毒也就昏睡上一两个时辰而已。”
“闫叔,你是想让我们下去抓这种毒蛙吗?”有个杂役问道。
“你真笨,都昏睡了还怎么抓?”另一个杂役道。
“你才笨!要不然怎么姓朱?”头前说话的那个杂役回道。
闫胖子:“好了,别吵了,我还没说完。这种沼蛙呢,吐完一次毒雾后,得等上六七个时辰才能吐第二次。而且这石窟里的沼蛙繁殖能力很差,再加上定期会被宗内猎捕一些,所以一直维持在百只以内。另外,能吐毒雾的都是刚交配过不久的雌蛙。所以就往次猎捕经验来说,现在这里面只有不到十只沼蛙能喷吐毒雾。不过这些沼蛙很聪明,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们之中只会有一个喷吐毒雾。不过毒雾能维持的时间很短。所以等到下次再有危险出现时,就会有另一个沼蛙迎敌。”
封夕:“那闫叔是想让我们先后下去诱使那些有毒的雌蛙吐完毒雾,再派人下去抓捕是吧。”
“嗯,不错。就是这个意思。”闫胖子点了点头道,“此事完了之后,宗里会发给你们每个人家里一百两银子,足够你们自己开个店铺了。到时候就不用在山上当杂役了。”
“原来他们都去当掌柜的了,怪不得看不见了。”有杂役道。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向我们告个别呢?”有杂役有些疑虑道。
“大家上山的时间都不长。人家又跟咱们不是很熟,才不会专程跑回来告别的。”有杂役解释道。
“倒也是。可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然一百两银子也太好挣了。”有杂役还是不大放心道。
闫胖子:“确实有危险,若是下去不小心栽到深潭里面再昏睡过去,肯定丧命。那毒雾厉害得很,即使头浸到水里也清醒不过来。不过只要你下去后不靠近潭水而是在石壁下一定范围内走动就没事。那些雌蛙会主动上前用毒雾攻击的。若是你们还是心存疑虑,大可以回去换别人来。不过上批那十个人,可没有一个因为恐惧而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的。”
“我先下去。这点儿胆量都没有,往后能成什么大事。”有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说着迈出人群,来到石窟窿边往里瞧了瞧。
石窟窿旁,站着两个拿着绳索的圣魔宗弟子。那两名弟子将绳索绑在那壮实的小伙子腰上便小心翼翼地将他顺了下去。绳子下去有个五丈左右就到头儿了。那个小伙子应该到底儿了。不一会儿,想必是绳子已经松了,那两名弟子就将绳子先拽了上来。
封夕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等那个小伙子昏睡过去将他拽上来,在下面多危险啊!
闫胖子看出了几人的疑虑,开口道:“石壁凹凸不平,还有棱角。若是被绑着的人昏睡不醒,被吊上上来很容易划伤的。”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就这样,大家一个个被绳子吊着从窟窿口到下方的深潭边。封夕是最后一个下去的。
他来到洞口,就见下方有微弱的光亮。随着下降的深度越来越深,下方的光亮越来越强。原来是有人事先已经在下方抛了几块荧煌石。
石洞内有些阴冷。下方的潭水因为缺少光亮也显得漆黑如墨。只有少许借助荧煌石的光泛出的粼粼波光。至于那些什么毒蛙,封夕双脚沾了地仔细看才能看到靠近他这一侧潭水里漂浮着几只。这些沼蛙比较安静,只是偶尔“咕呱”叫上几声。
那毒蛙并不算大,只比寻常的雨蛙大一点儿。它们身上,也看不到什么鲜艳的颜色,许是跟光线不足也有关联。至于之前下来的九个人,此时正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封夕解了绳索,小心翼翼地往深潭走去。这时,一个深褐色的雌蛙蹦了过来,迎面朝他喷了一团墨绿色的毒雾。那毒雾急速扩散,很快就将他完全罩住。他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再往前迈了一步就顿时觉得头重脚轻,摇摇欲倒。
正这时,那枚不知何时到了封夕下丹田的血蝠妖丹被蛙毒激发出了澎湃的妖力冲刷着他的全身。直到毒雾散去,那妖丹才回归了沉寂。
封夕晃了晃脑袋,待到清醒些之后,他往前看去,却见又一只雌蛙跳了过来。而先前的那只,已经跳入深潭了。原来潭水中的毒蛙不只十只。
那毒蛙朝着封夕又喷出一团毒雾。他晃了晃,仍旧是被妖丹的妖力化去了蛙毒。
正这时,一名圣魔宗的弟子也被缓缓往下放。
封夕觉得有些蹊跷,便装作中毒了似的瘫软在地。
那名圣魔宗弟子双脚落了地,就冲四周道:“有没有人啊?”见没人回应,他便开始往潭边挪动。当他还没来到封夕旁时,打深潭里又跳出一只毒蛙。
那名圣魔宗弟子见此惊道:“啊,居然还有!”说着话他抹头就跑,可是为时已晚,一团毒雾已经将他罩住。他哼也未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封夕见此更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时,上方传来声音:“狗子,怎么了?说话啊你?”见底下没回应,上面收了绳子就没了动静。
封夕害怕爬起来再次受到攻击,就往前爬了爬,来到一个倒在地上的杂役旁边将手探到了对方的鼻子下。这一探不打紧,他心中不由一紧。因为他察觉不到对方的鼻息。不过有些人呼吸太过平缓或者微弱,不容易探测到也是有的。为防有错,他又将手搭上了那人的脉搏。
“怪不得这个圣魔宗的弟子要跑,原来这毒雾根本不是致人昏睡的,而是纯粹要人命的。”封夕心中骇然。
过了好一会儿,上面仍旧不见人下来。封夕就有些慌了。他记得那闫胖子隔了半年才找第二批人帮忙的。当然也不排除这期间他从别处找过人来。但是这里阴暗潮湿,除了石头上的青苔就没别的可吃的。至于那些邪灵蛙,有没有毒先不说,光是潭边那一段陡坡他都不敢靠近。那里大概滑溜得狠,一踩上就得滑进深潭里去。且不说潭水里除了毒蛙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就是全是水也不行啊。那陡坡毒蛙都直接蹦过的,掉进水里根本爬不上来。时间一久体力难支,非得溺毙不可。
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个多时辰,上面终于又有人下来了。封夕估计,那闫胖子又去找了几个杂役回来。
下来的是个瘦高挑的小伙子。封夕怕他也被毒死,就站了起来。
可是这回,并没有毒蛙再跳出来。想必是有毒的已经都上来过了。
那小伙子低头解完绳子,一眼看见封夕,就道:“咦!你醒啦!”
封夕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来这里已经没有毒蛙了,闫叔还说人手不够呢。不知道还能不能领到一百两银子。”小伙子嘟囔道。
“下面怎么样啊?”上面喊道。
那小伙子回身抬头喊道:“没事啦,下来吧。这里还有一……咦,你怎么又倒下了?”
“哦,没事儿,滑了一跤。”封夕轻声道。他其实是故意打断,不想让这小伙子说下面有一个醒过来的。那样的话,上面就会起疑。到时候就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
那小伙子道:“没摔着吧。”
“无妨,地上有青苔。”封夕说着坐在了地上,并未起来。
“那就好。”小伙子说着就去将那些趴在地上有窒息危险的人翻过身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封夕,封印的封,夕阳的夕。”封夕冲那小伙子道。
“哦,我叫钱乐。见了钱就乐的钱乐。”小伙子看了一眼封夕,继续将另一个趴在地上的翻过来。他只觉得这些人都昏睡过去了,也就没查探一番。
封夕一旁看着,并没有提醒那小伙子不要枉费体力。看着有人下来了,他抬头看着,心中想着一会儿怎么应对闫胖子等人的质疑。
那个下来的圣魔宗弟子下来后四下扫视,一眼看见坐在昏暗处的封夕道:“啊!你怎么没事!”
封夕目无表情道:“我应该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没事就好。想不到你这么快就醒了。”那圣魔宗弟子有些支支吾吾道。
“现在怎么办?”钱乐冲那名圣魔宗弟子道。
圣魔宗弟子:“你把这些人都抱过来,我用绳子绑了让上面吊上去。这里太过阴湿,他们又都昏迷不醒,趴在地上不大好。这新换的绳子够长,我在下面用力斜拉着,他们就碰不到石壁了。”
“哎,好!封夕,你脚还好吗?没事儿的话过来搭把手。”钱乐冲封夕道。
若是那名圣魔宗弟子让他帮忙,封夕肯定会说脚崴了。至于钱乐,他觉得这个人还不错。而且他不希望钱乐发现这些人已经断气了。所以他道了一声“来了”就走过去和钱乐抬那些尸体。
“我抬肩部吧,你年纪小,抬不动。”钱乐冲封夕道。
封夕:“不用,你抬脚吧。你别看我年纪小,可是力气不小。”
费了好一会儿功夫,那些尸体都被吊了上去。
“你俩也上去吧。待会儿我们要下水猎捕邪灵蛙,你们没有修为,帮不上多大忙。”那名圣魔宗弟子看了封夕一眼,冲两人道。
“封夕,你先上去吧。”钱乐将绳子头递到封夕手上道。
封夕点了点头,正要将绳子系在腰间,就听“咚”地一声闷响,一道身影猛地破开水面激起无数水花,自深潭水中飞身跳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