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听着这番话,心里犹豫起来。当初她让王若玲进门,就是想稳住张谢君在张家的地位,早点生下一男半女,解了她的心愁。现在王若玲死了,赵静霜怀孕,岂不是上天白给她的一个机会?可是……赵静霜的身份根本不足以进入张家,况且又是王若潇的好友,这也是当初反对的原因。眼下这些事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这时,门外家仆来报,张重明和张重亭已经到门口了。林氏整理身上的衣袍,出门迎接,张重明和张重亭已经急步到了厅堂门。三人在门口碰见,张重明问林氏:“我在路上手上快信,若铃她?”
说到此,林氏低下头,拿着帕子擦擦眼泪:“已经入土为安了。”
张重明大叹:“唉!好好的媳妇怎么就!”注意到屋里跪着的二人,他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谢君抓住机会,向张重明磕头:“爹,静霜已经怀有我的骨肉,孩儿恳请爹做主留下静霜!”
“什么!你!你们!”张重明大惊,大步进屋子,看看一脸决绝的张谢君又看看满脸是泪的赵静霜,很不成器道,“若铃才去不久,尸骨未寒,你怎么做出这种事!我们还在丧期,你要怎么留她!”
张谢君说:“等丧期过了我再娶她,但她若回了王家,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就让她留在家里。就说……说是陪伴若潇!”
张重明气得来回踱步,大口灌了几杯凉茶:“你自己的错,别把若潇都牵扯进来!你也知道这事丢脸?你也知道王家人会怎么做?你做事情之前怎么就不想想!让我怎么放心把金玉铺都交给你?!”
林氏暗叫不好,急忙解释:“谢君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犯了。这孩子重感情,一碰到在意的就没了神,但在金玉铺上还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张重明长长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出神。张重亭建议说:“此事终究要有个解决办法,去请王老爷过来吧。”张重明合上双眼,沉沉“嗯”一声。小厮得令,牵了马车往王家去请人。
看到张家有人来请,王志承还以为是王若潇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赶来张家。还没到厅堂,在廊子里远远便见王若潇跟张谢安好好立在一旁,地上跪着两个人,进去一看可吓了一跳:“静霜怎么也在这儿?”
张重明随手抚平袖子站起来,皱着眉难以启齿:“亲家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王志承说:“张老爷有话直说,不必顾虑。”
张重明哀声叹气,指着赵、张二人:“赵姑娘从小由你宅里抚养长大,跟王家的姑娘一样都是千金贵女。只是我这混账的儿子做混账事,看上了静霜。”
“什么混账不混账?”王志承本还想客气客气,突然从张重明话中觉悟过来,惊讶问,“你是说你家大少爷看上了静霜?”张重明重重点一点脑袋,王志承暴跳而起,“我家三姑娘若铃才刚刚去世,你们怎么能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简直不可理喻!”说着,抓起赵静霜顺带了王若潇往外走,“都跟我回去!你们俩都跟我回去!张家是待不得了!”
王若潇明白王志承在气头上,自己也拿不准办法,回头看向张谢安。张谢安有意解释,都被王志承推开了,赵静霜亦是一副不情不愿又不得已之相扭扭捏捏,张家的人都过来说劝,一时间厅堂里乱成一团。
“啊!”赵静霜突然叫了一声,单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张谢君冲过来紧张护搂,也不管有礼无礼硬生生扯开王志承的手,跟人群分开一段距离。
王志承原以为是自己扯痛了赵静霜,可见她面色憔悴直冒冷汗,不由也慌了:“怎么了这是?”
王若潇咬咬牙,小声说:“爹,静霜她……有身孕了。”
王志承身形一颤,这才明白过来“混账事”究竟是什么事,盯着张谢君怒不可揭,大步一迈巴掌就甩在张谢君脸上:“畜生!”林氏大叫一声,上去护住儿子拦在两人面前。王志承大怒道:“怎么我王家的女儿跟你们沾上点关系,就尽出这等孽事!”说罢,甩袖离去。
林氏轻轻揉着张谢君被打红的脸颊心疼道:“这王家老爷还讲不讲理,怎么能出手打人!”
张重明呵斥:“你闭嘴!这混账做了混账事,一巴掌算是轻了的!”
头一次见张重明发这么大的火,林氏也不敢说话了。赵静霜暂时在张家厢客房安顿,第二日张谢君打算负荆请罪,问赵静霜是否要一同前往。赵静霜胆子小,又害怕王志承生气的样子,不敢前去。王若潇担心家里的情况,和张谢君一同到王家。可门前的小厮一见二人为难说:“实在得罪,老爷吩咐不见客,包……包括小姐在内。”
王若潇从没想过会在自己家吃闭门羹,明显这次王志承是气得不轻。二人又灰溜溜回了张家,张谢君也不打算去金玉铺了,去了厢房。王若潇直径回了金玉阁,心中惦念赵静霜的心情,却硬是让自己不去理会。
赵静霜在张家住了摸约七八天,张谢君有空时常常到王家门前溜一圈,始终没能踏入王家半步。可到底是养育了十几年的外戚女儿,怎么会狠心没有感情。几天后王志承让人送来一份信,大致意思便是赵静霜既怀有张家骨肉,这段时间便由张家照顾,也算是妥协了。
王若潇额头的伤势痊愈,只是还留着一些小疤痕。赵静霜那处她已经许久未去,不想人倒是自个来了。
“这是世缘堂的药膏,对去除伤痕很有效。”她将小瓷瓶放在桌上,面上含笑,脸色比前几日好多了。看来这些日子张谢君对她是悉心照顾,关爱有加。想到这儿,王若潇不知该喜该忧,看着赵静霜总是会想到王若玲,以及那日刚得知怀孕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