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动用全部人员搜寻湖底及整个张宅,林氏也急得直掉泪,几十号人会水的潜水,力气大的搬运,一层一层将阁楼木板从湖底取出,直到第二日还是不见王若玲的身影,张家上下都急坏了,林氏马上封锁消息避免王家上门要人,就连王若潇也专门派人看守,只允许金玉阁部分人员进出。
王若潇头上包着厚厚一层绑带,醒来时脑袋还有点疼。屋子只有碧梳和碧珂守着,听到里屋的动静,二人纷纷进来查看。碧梳倒一杯热茶,扶王若潇起来。王若潇手撑着沉重的脑袋,问:“谢安呢?我三姐呢?”
碧珂回答说:“二少爷……他还在湖边找少夫人。”
脑中轰的一声,恍如昨晚阁楼崩塌时那般。王若潇捂着发疼的脑袋躺下,门外急匆匆步进来一个人,撩起帘子直径过来。碧梳和碧珂见来人,自觉退至一边。
张谢安神色紧张,挨坐在榻子上,见王若潇醒了,轻松笑了一笑。王若潇问:“一夜了,三姐呢?”
他的眉头又皱起来,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刚刚找到她,我便回来看看你。”
王若潇喜悦问:“那她情况如何,伤的重不重?在哪里找到的?”
张谢安说:“在湖底找到的。”
湖底!
王若潇瞪大眼睛,湖底……一夜……不言而喻。
云溪刚刚才离开不久,现在就连王若玲也……
脑袋又胀痛起来,王若潇皱紧眉头闭上眼,心底的悲伤止不住外流,脸颊一片冰凉。
王若玲意外去世,张家办丧事,这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当天下午,王家果然愤怒而至,陆氏看见王若玲的灵牌嚎啕大哭。林氏上前安慰,愧歉说:“若铃和若潇去拜月上良人,本想图个好喜头,结果遭此不幸。若铃是我的媳妇,亦是我一半女儿,我没能照顾好她,你要是想怪罪,我也绝不反口。”
“你是说……是说……”陆氏的目光缓缓转在王若潇身上,“当时你跟若铃在一道?”
王若潇身子虚弱,轻声说:“阁楼塌陷的时候,我的确和三姐在一起。”
陆氏揪着她的衣襟:“那你为什么没事,若铃却死了!”
王若潇身形不稳,因她斜斜站着。张谢安上前扳开陆氏的手,护着王若潇。王若潇到王志承和王志礼面前:“爹、伯父,阁楼塌的时候,是三姐救了我,自己却被压在湖底。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愧疚。”
王志承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轻抚上她受伤的额头,心疼道:“若潇,此事与你无关,你们姐妹向来情深,就是可惜了。”而后将目光转向林氏,厉声问,“张家老爷都不在家,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一群女人小辈。张家殿堂镶金挂珠,怎么会发生阁楼崩塌之事,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这个女儿怎么放心留在这儿?!”
林氏含着泪连连哀叹,低声说:“发生崩塌的阁楼修建在水面,从湖底搬出的木基看,是水中的木头被鱼虫啄食而腐烂,之前毫无预兆,我们也万万没想到会发生意外。若铃去世,我们也十分悲痛,我们会按照张家规矩将若铃葬入张家祖坟,亲家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们提。”
王志礼连失二女心痛不已,情绪激动,冲步上前,被王志承等人拦下。他悲愤不已,怒喊道:“我女儿嫁过来才没多久就死了,究竟是不是你们张家谋害!”
林氏身子一抖,拿着帕子在眼角擦了擦,哭腔道:“意外之事无法避免,在此只能向亲家赔不是,是我们没照顾好若铃。”
王志礼再控制不住,捂脸大哭,愤袖先行而去。王志承心里难受倒也冷静,倒是更记挂王若潇了:“卒极之事,最意想不到,若铃去了,再如何也不会回来了,希望你们以后多给她烧点香,找个人有空多陪陪。若铃是死在你们家的,你们终究是欠着她的!还有若潇,如果再有什么发生在我王家的女儿身上,我绝不饶你们!”
林氏点点头:“王老爷放心,我们会加倍对若潇好。”
在一旁哭泣的陆氏突然暴起,对着林氏怒骂:“你要对若潇好?凭什么若铃死了,你们要对若潇好!为什么若潇跟若铃在一道,她一点事都没有!”
对于陆氏,王若潇早记恨在心,这番话更是激怒她内心的气恨。她愤愤问:“难道陆夫人以为我们是姐妹相残吗?”
“我……我……”陆氏瞪大眼睛张着嘴,唇瓣微微颤抖,说不出话。王若潇心知陆氏就是要他们姐妹相残,她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好问一问。而另一个,林氏,她脸上平静出奇,却有些不太自然。这两个人逼着王若玲背叛姐妹情谊,是他们让她到死都不曾高兴快乐!
王志承也死死盯着她,自徐氏去世他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一直不说。他在心里计划着,倘若陆氏露出一点点马脚,定叫她一命偿还!
陆氏摇着头步步后退,口念喃喃:“我的若铃,我的女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张、王两家轮流守夜,王若潇头伤为愈,张谢安本不愿让她前去,但王若潇始终坚持,毕竟王若玲是她的三姐,亦是首先救她之人,更何况她也不想因此埋下别人口舌的机会。
王若潇守灵之时,张谢君也一直在场。自王若玲死后,他便未再到金玉铺打理。他守在她灵位前,时而呆呆坐着,时而烧一些纸钱,半字未语,平静的脸上也察不出什么情绪。王若潇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入夜之时他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去。王若潇最担心的事,看来还是要发生了。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愿意多陪一会儿吗?”王若潇冲他的背影大声道,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来看着她。王若潇深吸一口气,站到他面前继续,“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不仅仅因为你是谢安的大哥,你也是我三姐的丈夫!就算你对她没有夫妻的感情,也请看在这名分上,多待一会儿。她并非有意夹在你和静霜之间,你对她冷漠刻薄毫不关心,她过得又何尝舒服。面对你的不喜欢,面对两难的处境,她比你更难过,却从不曾将怨气发泄在任何人身上,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