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明天搬出去。”
“晨晨,你别这样。我就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晨晨,我跟她没什么。”
“林皓阳,这是没什么吗?!你以为我瞎了眼么!这还是没什么,那什么才算是有什么?!林皓阳,你还是人么!!”
“晨晨,你听我解释。我就是一时没忍住,你也知道这事,它不就是那么回事么。我心里只有你啊,晨晨。”
“林皓阳,你真让我恶心。”
“晨晨,你别走,我不让你走。我爱你,我只爱你。可是你那么忙,不经常回来,她就趁机在我面前晃过来晃过去的。晨晨,是她灌醉了我,是那天她灌醉了我,我喝多了我才……”
我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抱着我不撒手的男人,狠了狠心甩开了他的胳膊。“林皓阳,我不回来你就和她喝酒做爱,那是不是以后我都要跟你寸步不离,才能保证你不会出轨?”
“晨晨,你原谅我。我发誓不会了。晨晨,你别走,晨晨,我爱你我爱你。”
我抬起手抹掉眼泪,回过身把他扶起来,坐到床上,然后我说:“林皓阳,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我没想过你会这样对我。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这样,哭闹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先回宿舍了,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见面吧。”
林皓阳
自从过了春节,晨晨愈发的忙了。我知道毕业在即,她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可是每当夜里我守着一张双人床辗转反侧时,我心里总会泛起深刻的恐惧。没错,是恐惧。我想孙楠楠说的没错,这个高度物质化的时代,爱情,究竟值几个钱?我害怕晨晨走进社会才发现比我优秀的比比皆是,我害怕她比我走的更远走的更快,而我好像一直原地踏步停滞不前。而我最恐惧的,恰恰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好,该怎么留住她。我想我有些紧张了,可那是苏曼晨,是我放弃自己也不能放弃她的女孩子,我怎么能不紧张呢?
这天因为一个表格在打印时没有放在正中间,更年期的经理狠狠的训了我一顿,我有些不屑又有些愤恨。给晨晨打电话,她说晚上写论文不回来了,让我自己做点饭吃吧。我很郁闷,买了两瓶啤酒一包鸭脖子回来,在厨房就喝上了。
后来孙楠楠回来了,聊起来公司里的事情实在是烦心,她从房间里拿出一瓶红酒,说人生苦短啊,一醉方休吧。结果醒来的时候,我们俩赤身裸体的拥抱在一起。
我觉得我背叛了曼晨,孙楠楠说这没什么,你心里只爱她,我也没想破坏什么。我跟你不过是空虚了做个伴,都是成年男女,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么。我恨透了我自己,却没有勇气向曼晨坦白。曼晨,那个干净美好的女孩子,那个把青春都用在我身上的女孩子,那个想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孩子。想到这里,我的心撕裂般的痛,又像是在油锅中一样煎熬。有些事一旦破了戒,就再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我承认我喜欢孙楠楠无所顾忌的态度,当我备受良心煎熬的时候,我忘记了这个女人才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反而在她充满诱惑的身体上寻找更多的安慰。如此恶性循环。
终于被发现了。
曼晨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的烟头一明一灭,闪烁其词。我有被捉奸的羞惭,也有更深的轻松感。我终于不用再受良心的谴责,终于不用再每天想着要不要坦白该怎么坦白,我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求曼晨不要离开我就好了。我相信她这么爱我,一定不忍心真的离开我的。
我当然知道我给她带来的伤害有多大,我一定会尽力弥补的。我会对她比以前还好,我一定说到做到。曼晨,只要你别走。曼晨,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曼晨,你早已经融在我的身体里,你要走,我会变得不再是我。
苏曼晨
我一夜没睡。清早起来拿着试纸去了卫生间,果然。
想了整整一夜,不管我和林皓阳还有没有以后,还有多远的以后,现在的我们都没有迎接孩子的准备。我把手放在小腹上,眼泪大串大串的掉下来,很心疼,很心疼。
从医院出来,我一个人在宿舍住了一个星期。每天用小电饭锅给自己炖几个鸡蛋,从超市买来的月子红糖大块大块的倒进去,看多了竟然有些血腥的颜色。让我没想到的是,孙楠楠在第三天的时候找到了我。
她敲门的时候,我正在卫生间里。打开门一看,我吓了一跳。她竟然提着一盒东阿阿胶来看我,全然不像小三追打上门求原配退出的戏份。
“很意外吧。我是听便利店大姐说的,小林又说你躲着不见他,我就猜是了。”
我沉默。
“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好感。今天我也不是替他来的,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想,就算要知道,也要你亲自告诉他吧。”
“那你来是干什么?”
孙楠楠竟然笑起来,“对啊,我来干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来干什么,就是觉得想来看看你。我大学那年,也是很爱那个男人的。后来,他逼我流产。我都打算退学给他生下来,他说他还不够成熟。结果手术出了意外,我从此失去生育能力。而且,我再也没见过他。”
她在我对面的床铺坐下来。“我就是想说。我没有破坏你们的意思,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随便的人。男人,你永远不知道他明天会怎么想。所以我干脆也不去想。只是我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造了孽,所以,来看看你。还有,我会给孩子诵经的。”
我无言以对,最后终于开口:“谢谢你的礼物。”
“不用了,我就是图个心里安慰。你们俩的事情,我也不掺和,养好了身体就见一面吧,总要有个说法。”
我送她出门,心想终究还是女人。再怎么伤透了心筑起了围墙,依然很想向男人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