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个……吉吉吉……吉大妖怪?”
“嗯?吉大妖怪!”松鼠小眼睛一抬,瞪了云扬一眼:“你小子是真想被放血?”
“哦,不不!我说那个吉……大哥……”云扬面上挤出艰难笑容。
“谁是你大哥,我是你大爷!”松鼠边说,边用指甲崩了一下塑天剑的剑刃,剑声回响清澈,“老夫我今年可六十有一呢!”
“我才是你大爷!”云扬心里这般回道,但嘴里却是老老实实的附和道“哦,原来是吉……前辈!”
“嗯,孺子可教!有什么事情吗?”
“哪个——我想问,吉前辈您老人家……是松鼠吗?”
“废话,你小小年纪就眼瘸不成!吉大人我不是松鼠?难道你是松鼠?”
云扬心中再次惊异,要不是这松鼠自己承认它是只松鼠,云扬还当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眼瘸了,然后继续往下问“那个,这堆火也是前辈你生起来的吗?”
“废话中的废话,不是大人我生的火,难道是你给生的火?”
“那……那前辈您老人家平时……吃肉吗?”
云扬这么问,显然并非是关心一只松鼠的饮食习惯,他关心自己是不是会被吃掉。
松鼠目光从剑上移开,似笑非笑模样的望着云扬:“当然,我可喜欢吃肉了!”
云扬一听,顿生全身一紧,紧张的道:“你……你是松鼠,怎么能吃肉呢?你应该只吃松果才对!还有,你没有吃肉的牙,你怎么能吃肉呢!你不准吃肉!”
听云扬这么一说,松鼠立刻凶恶的向云扬呲出两颗尖锐锋利的小獠牙和一排细密的咀嚼牙齿:“谁说松鼠不能吃肉!”
云扬当即吓得打了个牙颤,全身冷汗都一下出来了。
松鼠似乎还不满意,只见它将塑天剑往天上一扔,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便自动的落回了剑鞘中,而后松鼠翻身而起,拿起了一个根铁叉样的东西,跳到一只豺狼身上,伸出一根指甲,在豺狼身上那么轻轻一划,那豺狼立刻皮开肉绽,红肉外翻,云扬看着身上一阵疼,好像自己也皮开肉绽了一样。
松鼠举起铁叉一阵挥舞,剔出了一大块的豺狼肉,随后跳回火堆前,将狼肉举到火堆上,开始烘烤了起来。
并且瞟了云扬一眼道:“难道你不觉得,把肉烤熟吃起来的味道,要比那松果的滋味更加香郁可口么?”
云扬一听先是张大嘴巴,随后顿生吓得汗毛立直的大喊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云扬打心底是一点儿都不想被一只松鼠给烤熟了吃掉!
话说,吃肉的动物,人们大抵是都见过的,没什么稀奇。
同样,会说话的动物,云扬也是见过,也没什么稀奇,如鹦鹉八哥。
就连会舞枪弄棒的动物,云扬也是见过的,比如逢年过节,街上总能见到卖艺的浪人牵着会跳火圈舞和舞棒子的小猴儿,也不算稀奇。
可是真是没有过一只,会说话,还会自己烤肉吃的松鼠,想起来就觉得恐怖的小东西。
“会不会,这只松鼠是只通灵兽呢?”
慌乱中的云扬猛然想起了这个可能,但很快又推翻了这种设想。
虽然云扬本身不会忍术,可是毕竟出身忍者世家,忍术基本知识还是了解不少的,听说许多精通通灵术的远古大忍们,他们的契约通灵兽,不但有很高的攻击能力,还都有着很高的思考智慧,与主人心灵相通,日久之后,便自然而然精通人语。
不过,眼前的动物只是一只巴掌大的小松鼠,和远古灵兽好像并不能扯上什么关系。
而且,纵然是智慧卓越的远古灵兽,它们只是和契约忍者有召唤关系,但在生活习性上依旧保持自己独立原有的兽类习性,并不会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兽类的生活方式。
而眼前这个松鼠,除了长着松鼠模样,却完全是人类的生活方式,唱歌,舞剑,吃烤肉,还自称吉大人……
再者,通灵术本身是很难学成的高级忍术术类,学成需要莫大的机缘。很难想象有哪个忍者学会通灵术后,愿意让一个松鼠来当通灵兽,毕竟每个忍者一生和一个通灵兽签订召唤契约之后,都是很难更改的,谁不愿意选个凶猛厉害点儿的!
虽然云扬并不能猜出这松鼠的来历,但这也并不妨碍云扬的逃脱计划。
努力暗示自己不要害怕之后,云扬平复了下内心,再次道““吉前辈,和您商量个事情,您老人家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现在内急,想小解!”
“你内急,关本大人何事啊?”
铁叉之下篝火旺盛,狼油滴在火里哔剥作响,松鼠一边转着烤肉,一边不在意的回答。
“当然关您老人家的事情啦!如果我憋坏了,肉就会变质,变质的肉就不好吃了!这不影响您老人家的胃口嘛!不如先放我下来,让我把内急解决了,您老人家再吃口感也好点儿。”
“嗯?听起来这是个不错的借口”松鼠缓缓道,“那就先放你下来啦!”
只见松鼠捡起青石板上的一片落叶,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法,嗖的朝云扬扔来,瞬间云扬脚上缠绕的粗壮藤蔓就被应声斩断,云扬啊的一声跌落地上,摔了个精神。
云扬咬牙站起来,虽然摔得疼,但心里高兴,没想到这松鼠虽然厉害,但却是个蠢货,计划进行的很是顺利,云扬探查情形,准备寻找可靠的时机向它动手。
但回头看到被一片树叶斩断的粗壮树藤,云扬心中顿时一阵打鼓,怪不得老虎豹子都斗不过这个家伙,看来真是一只妖怪。
“你小子不是内急吗?干什么愣在那里!”松鼠见云扬站那里不动,便问。
“我,我……前辈您看着我的话,我紧张,解不出来,您转过身去行吗?我一会就好!”
松鼠闻闻烤肉后,不情愿的缓缓转过了身去:“快点,肉还没熟呢!”
看着背过去的松鼠,和它身旁立着的塑天剑,云扬骤然面露凶相,他悄悄拾起身边的一根木棒,紧紧握在手里,缓步而小心的朝松鼠悄悄走去。
顺利来到松鼠背后,云扬咬牙举起木棒,准备一棒狠狠砸下,可是正要砸在松鼠头顶上的瞬间,云扬又突然又犹豫的停了下来。
云扬心里其实只想带着塑天剑离开这里,他并不想打死或伤害任何无辜的生命。
倘若自己这满带力道的一棒子砸下去,这松鼠可能就瞬间惨死了。
“当断则断,小子为何停下?”
就在云扬内心纠结的时候,突然传来松鼠的话,让云扬猛然一惊,云扬这才发现那松鼠不知怎的就转过身来,正目光凶恶的看着自己。
云扬不禁吞了口唾沫,道:“哼!你我无冤无仇,我只想拿回我的东西离开,我并不想伤你!”
“哼,庸人自误也!”松鼠说着将烤肉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这只山狼和我并无过节,但这并不妨碍我要杀死它,然后把它吃掉!如果大人我告诉你,我不会放你走,而且方才偷袭我是你唯一可以击败我的机会,但你却没能下手,你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云扬双手把木棒握得指尖泛白,神情忽然也变得激愤而落寞,“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是我一生下来就是个废物!不能像哥哥一样让族人骄傲,更不能保护同伴,甚至不能和哥哥一起战斗……至于我没打下你这一棍,虽然我是个没有修行的废物,但并不是孬种,我不想背后伤人!哪怕只是一只松鼠!”
“哼!”松鼠似乎很不屑的嘲笑道:“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废物和孬种有何区别?生死不都由他人来决断么?就算在一只山狼或者一只松鼠面前,你的生死,都不是你能掌控和选择的!”
“你……”云扬被一种莫名的耻辱感羞辱的几乎快要掉下眼泪,在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比自己更无能,更弱小和更让人失望的人存在么?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你是个废物,就注定也是个孬种!”
“我不是孬种!”云扬想起临别哥哥的一幕悲恸不已的大喊了起来,“我们云家只有一个孬种,但那个孬种不是我!也许我不能掌控怎么生,但我可以选择怎死!”说着云扬挥起手中棒子就朝松鼠冲过去,“既然逃不掉……我云扬今天就堂堂正正和你这只松鼠拼了!”
“哟呵!那吉大人我就成全你!呀呀呀,排云掌!”
云扬的棒子还没举起来,松鼠就跳过来一巴掌直接呼到云扬的脸上,云扬当即空中转体三千六百度的飞甩了出去。
“呀呀呀,还有风神腿!”
松鼠跳到另一处,抬腿给了将要落地的云扬屁股一脚,云扬当即飞升到林子的最高空。
天上一轮明月西斜,四周无尽墨色林海。
“呀嘿!再尝尝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
松鼠突然从高空而来,跳到云扬胸膛之上,伸出毛爪,一掌将云扬拍到地上,痛的云扬古呲牙咧嘴。
但是云扬也顾不得疼痛咬牙翻身而起,再次抄起棒子,对着松鼠也是一顿无情的猛追乱打,可是,这松鼠分外机灵,尽管云扬拼尽了全力,却都碰不到松鼠的体毛一下,累的几乎要吐出胆汁儿了。
那松鼠却是一边轻松的躲避着云扬的追打,一边还闲情逸致般的烤着狼肉,嘴里不住的嘲讽:“笨,家猪和你一样”“慢,蜗牛快你百倍”“弱,田鸡赢你三分!”
在松鼠的无情嘲笑下,云扬突发的再次悲伤至极,眼泪再次纷涌而下,扔掉棒子,伏地大哭。就算临死了,也不能死的有尊严点,这一生,竟然都废物如斯!
“连一只松鼠都打不过,这样的我就算活着,又能为家族带来什么希望?如何面对哥哥用生命交换的希望!”
正当云扬绝望到了极点,抬头看到那块青石正准备一头撞上去一死了之的时候,一大串的烤肉却被递到了他的眼前。
云扬突然有了一万分的诧异。
顺着烤肉望去,烤肉叉子的另一头是正站在青石板上的,那只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