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道里时不时传来一阵轰响,却又不知从何而起,轰响一停,拱道便寂静地如同一团死水,只听得踩下的步子“噌噌”作响。
周雪一只手紧捂着肚子,一只不停地向四周照来照去,忽然脚下“咔哧”一声,像是踩着了什么,低头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幸好天明从后面及时捂住她的嘴,才没弄出太大声响。
“不过几副尸骨而已,怕什么,又不会爬起来吃了你。刚才你要是叫出声,说不定就真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天明等周雪冷静下来,才松开了手。
因为长年封闭,导致积聚的潮气把人的毛孔逼得直发凉,周雪只觉身子一颤,连打三个喷嚏。
“这地方,冷飕飕的,有点瘆人……”
“瘆人?没事,多瘆瘆,习惯就好了。”杜爷故意把手电往自个儿脸上一照,压着嗓门说道。
周雪见杜爷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开玩笑,心中不禁浮出一丝疑虑:“杜爷,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先前见到慕爱青,看你也不惊讶。”
“我?你看着我像是做什么的?”
“道士?”
杜爷摇摇头。
周雪猜不出,心里却肯定杜爷是从事与死人相关的什么职业。
杜爷指着郝天明说道:“你咋不问问他是做什么的?”
周雪看了眼走在前头的天明,毫不犹豫地回道:“他?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杜爷点点头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不过,要说道士,那小子才更像道士吧。我呀,以前是个支锅的。”
“支锅?”周雪一脸惊讶地看着杜爷。
郝天明担心杜爷再说下去会说些不该说的,就急狠狠回头,冲着两人说:“你们俩个,就都给我安静些!一不小心踩中个机关,今天都得死这!”
杜爷听出天明话中带话,也意识到今儿自己话儿确实有些多,就赶忙封了口,也不理满脑子浆糊的周雪,一个人走到前头,认真开路找出口。
又是个死胡同!三个人兜来转去已经半天,除了拱道就是尸骨,怎么也不见个出口。
“妈蛋,这地方,活就是个迷宫啊。”杜爷把背往前面的墙上一贴,气呼呼地说道。
“杜爷,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们一路走来,是不是太平静了?”天明问道。
“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有几分可疑。这么安全的地道,还真是几辈子没碰到了。不过,这拱道封闭,再这么耗下去,迟早要在里面闷死。”杜爷松了松领子,好让被衣服闷住的热气散掉些。
“你们看,”周雪拍拍天明的肩膀,指着杜爷身旁的墙说道,“那是什么?”
杜爷好奇地侧过头去,看到自己的手电正巧照在一处涂记上面,很是惊讶:“这是……”
“恩,这应该是前面那伙人留下的印记。”天明一摸上面的墨水渍还未干,笃定一定是前面那伙人用来辨路留下的。
杜爷细细一看,这涂记是八卦上用来辨识方向的符号,脑海里猛然意识到这迷宫可能是个八卦石阵,之前听到的轰响该是迷宫移石变阵的声响。以这拱道的长度进行推算,少说这阵也有一两万平方,真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布着这么大的石阵。用这么大的石阵究竟是要困住谁呢?看来只有破了这阵,才能知道真相。
天明虽天资聪颖,也会些奇能异术,但终究经验浅薄,说穿了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破阵这种连杜爷都棘手的活,天明也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昔日诸葛孔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陆逊的军队窘困于八阵图中,已见八卦阵之厉害。不过我下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传闻中的八卦阵,虽然有所了解,但要破此阵还真不是很容易。”杜爷解释道。
“那是不是就没有办法了?”周雪对八卦之类的一窍不通,只能一个劲好奇地询问杜爷和天明。
“此阵变法诸多,随机而生,一步错,则入循环往复之劫,陷入者终力竭而亡。况且现在拱道越发气闷,氧气含量已经不足,再耗下去,估计还没找到你朋友,我们就已经气绝而死在这。”杜爷看了一眼天明,继续说道:“不过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还能赌一把。”
“赌?赌什么?”周雪不解地问。
杜爷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看着天明,仿佛在等天明下什么决定。
见两个人都闭着嘴,周雪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问:“赌什么呀?哎,怎么老是话只讲一半呢?真是急死人了!”
天明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地说道:“八卦里的每个符号都代表一个方位,墙上留下的这些涂记,既是他们留下给自己辨路的线索,同时也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那这不是正好吗?”
“但是,这也很可能是个陷阱。那个发现慕爱青的道士可能已经知道有人跟在后面,所以故意在阵里做些手脚,也未尝没有可能。一旦我们轻易相信,极有可能被困死在此处。”天明担心就担心在这。
杜爷见周雪一脸茫然的样子,又继续解释道:“八卦阵在一些小说中经常出现,但事实上,当年诸葛孔明设计的八卦阵早已经失传,后人在墓穴中所见的也是仿孔明练兵遗址而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山寨的,所谓‘生门入,休门出,开门复入,八卦阵破’的解法对付这些阵自然是可以的。至于孔明设计之阵,一旦敌方入阵,除非布阵者想放一条生路,否则根本无路可退。而且将八卦阵布置成机关并不容易,况且这的石阵规模之大,从设计到建立都极为不易,如若只是普通的八卦阵,从刚才我们所遇到的情况来分析,最起码应当能辨识出阵的八门方位,但说实话,根本没有一点头绪。如果这里的是失传的八卦阵,那这事情虽然棘手,倒更加有趣。”
“你《盗墓笔记》看多了吧,杜爷,说得一套一套的。”天明见杜爷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旧病”又开始复发。
“欸,你还别这么说,那小说还真写得不错咧,有空你也看看。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泡妞。”杜爷拍拍天明的肩膀,一脸自豪。
“你就一天到晚地胡扯,赶忙想接下来怎么办。”天明瞥了一眼杜爷,就转过身准备去问周雪,这事毕竟关系人命,一次决断定生死。然而当他注意到周雪的脸时,却红了一片。
“还能怎么办,死马当活马医呗,活着就是运气,死了,那就是命!”杜爷这话的意思便是赌一把了。
周雪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但又别无他法,看杜爷这么有劲头,就也点头同意了。
天明见两人心意已决,便一鼓作气,就拼这一把。
又是弯弯绕绕,东进西退,跟着前面一群人留下的涂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见前方一道口亮着光,三个人心里虽然兴奋激动,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不敢莽撞。
快到道口处时,就听外头唏唏嘘嘘,声音杂乱,天明一把拦住二人,然后悄悄探出身子去一看究竟。
道口之外亮若白昼,但并非已是穴外,却是穴正中,只是火炬恰好点亮整个洞穴。穴呈柱状,如同瓷杯,天明所在的道口处在“杯壁”中部,四周还有众多相似的道口,大概二三十个,道口前有一条螺旋状石阶,自下而上,连接每个道口。底部正中有一石棺,被铁链封死在四个角边的铁柱上。石棺前靠躺着一个女生,周边则纷乱地站着一群人,细细一数,果然七个人,应该就是慕爱青先前说的那伙人了,而那个靠在石棺上的应该就是周雪的好友吴琴。
既然人已经找到,天明准备先看看他们究竟会有什么动静,再做打算。就在这时,周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震响了整个空旷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