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槡和空承相比，差距还是挺大的。在一次一次的对招中，空槡越来越吃力，反观空承，已经越来越流畅了。
最后一次，空槡的叶舞没有如所有人的想法那样再次冲出去，反而迅速落地生根。
空槡半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落地的叶子，一片一片地开始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一颗颗的树苗，稳稳地扎根在石板上。湖绿色的衣摆安安静静的落在地上，空槡捂着胸口，咳出一丝金色的血液。
空承收剑，立在空槡的面前。
“原来，你是法修。”空槡咳着血：“咳咳，原来你是法修，我都忘记了，你是天木灵根。”空槡金色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染在湖绿色的衣衫上，惊吓到在场的所有人。
空槡嘴角噙了一丝笑容，缓缓站起。“既然，我打不过你，那只能任由处置了。”
“啊！”旁人没有反应的时候，那名叫空茗的女修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你的血，这种颜色。”她的手颤抖着指着空槡，“你不是人，你是妖怪。”
你不是人，你是妖怪。这样的话，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说。空槡右手擦了擦嘴角，染上金色的血液，举到眼前，失神地望着。
似乎很多年前，有个叫尧思的人对自己说过：你这人，修得是什么魔道功法，竟然修得身体异变，我要和师兄说。
好似，有什么东西乱了。
空槡不知道，但是远处的空澈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师父不正常。空修一脉，没有别的传承，空澈对空修一脉的理解，完全来自于自家师父。对于空修一脉的人来说，人生最危险的时候，便是锻体期和筑基期。
锻体期很漫长，一具仙体只由先天带的一口先天真气蕴养仙气，再以仙气蕴养而成，因此十分困难。而筑基期则在体内构筑一个仙基，更是难上加难。
空槡双目已合，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嘴角的金色血液依旧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师父！”空澈惊呼一声，却没让空槡有任何反应。他一把掀开刚刚保护自己的桌子，跑到空槡的面前，拽着空槡袖子：“师父，醒醒，这里不能结丹。”
“结丹？”空承双眉紧皱，手中的剑慢慢抬起。这是混入人间的妖修，绝不能让她为祸世人。
“不行，你不能杀我师父！”空澈向来胆小，但这个时候，直挺挺的站在空槡旁边：“你们天玄门的人怎么能这样趁人之危。”
“她杀了我师叔，所以，你让开。”
“如果我让开了，你就杀了我师父。”空澈回道，虽然很害怕，眼前的人，自己师父也打不过，但是，现在，只能依靠自己。
空承一听，有些错愕，眼前的孩子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那个女子，自己都承认了是杀死玄静师叔的人，天玄门人自然不能放过她。
举剑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时间在空承纠结中越来越久。
那边的空茗尖叫完，发现首座师兄举着剑，却没有落下，有些焦急。想也没想，拿起鞭子，就攻向空澈，心里想，我把小孩给引走了，师兄赶紧杀了妖女，给空澜师凶报仇。
空澈原本手中没有武器，被空茗逼得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回击。却一直没离开空槡的身前。
空澈束手束脚，空茗倒是可以随意发挥，短短几秒钟空澈便满身伤口，跌在空槡身边，泪眼蒙蒙的喊道：“师父，都有人把弟子欺负成这样了，你赶紧醒醒啊。”
此时的空槡，觉得自己站在二十年前的那座高山上，面前的，不是尧宇，而是尧思。
“你这个魔修。”
“我不是。”
“你毒伤了尧尘师弟，尧宇师兄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
“妖女，你看看，你还有正常的样子么？”
“我是空修，这是空修追求的形态。”
“哈哈，空修，不过就是魔修罢了，你看看，你连潜龙白令都没有！”
“我也没有潜龙黑令。”
“哈哈，那你连魔道都不是，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三个疑问一遍一遍的激荡在脑海中，空槡觉得自己就像在海中漂浮的小船，那三个问题就像打来的巨浪，随时都会将自己扑倒在海水中。
“原来，你连你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尧思在笑，尧思的笑声很尖锐，尖锐到，空槡觉得自己不仅耳朵受不了，连脑子也受不了，头很疼。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一声一声的师父，由童音唤出，空槡认得，有些是自己的，还有些是谁的，很熟悉，熟悉到每天都能听到。
空澈！
空槡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他。
原来，我是空槡，不是以前那个众叛亲离的空槡了，我还有个弟子，他在叫我呢。
眼前的尧思笑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影像也越来越模糊，空槡睁开眼睛，右手抓着一根熟悉的鞭子，挡住了攻击。
“空澈，你没事吧。”
“师父，你再不来，我就被打死了。”空澈一听，直接抱上空槡的大腿，大哭不止。
“出息。”空槡虽然嘴上骂空澈没出息，手却温柔的给他顺毛。抬眼，直盯着空承，语气有些空灵：“如今，我是不欠你的了。”
仙气蕴体，空槡身上的金色血液渐渐化作血雾，又重新回到空槡的身体，额头上的眉心坠旁边，延伸出一片莲瓣，银白色。
空承的神色有些凝重，眼前的女子，一眨眼的时间已经从筑基期攀升到金丹期，中途完全没有相应的天地奇观。
空槡拉起空澈的手，不想再理睬这些人。同样的修为，空修和其他修士的战斗力还是有很显著的区别的。就如同现在，本来可以完全碾压空槡的空承，现在空槡都完全可以忽视他的威胁。
“空澈，这就是修真界。没有正义和邪恶，对于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只有自己。”空槡旁若无人地转身，周身仙气缭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