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空槡猛的惊醒,抬头便看到一袭红衣的男子,腿上平放着一把白色的长剑,一边擦拭,一边看着自己。
“小槡儿,你这一惊一乍的是做什么?”男子微微一笑,黑色的长发如同绸缎一般,在微微点头间从肩上泻下,美得令人窒息。
“师父?”空槡歪着头,眼睛却从男子的长发到眼睛,来来回回的看了很多遍,最后,定在男子的眉心,那里,有一朵七片花瓣的莲花。
空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你怎么了?”
“师父,您修为降低了?”空槡问道。
“怎么可能。”男子摇了摇头,黑色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为师我啊,怎么可能修为会降低呢。”
“可是?”空槡觉得,自己脑子很混乱。
“你这次修为提升,怕是在这么长时间的休眠中,领悟了什么吧。”男子将擦干净的剑,随手收回自己的袖子中。这是楼远之的习惯,佩剑一直藏在袖中。
空槡紧紧的盯着楼远之的袖子,自己的记忆力,似乎也有一个人,袖子中藏了一把黑色的长剑。
“师父,圣山?”
“什么圣山?”楼远之站起身,红色的外袍直拖到地上,却不沾一丝灰尘。
“尧宇要去破坏幽冥山的封印,就在我昏迷之前!”空槡紧张道。
“尧宇是谁?”楼远之问道:“你从未离开过九幽山,怎么会认识一个叫尧宇的人,为师却不知道?”
尧宇不是和师父是忘年之交么?空槡看着楼远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师父?这跟我记得的不一样啊。”
“记得?”楼远之坐在床边:“你能记得什么啊,从小就一直在九幽山,到现在才十六年。一年前还一下昏迷了一年,差点把为师吓死。”
“那?”
“你睡了这么久,是做梦了吧,梦到了一些不认识的人罢了。”
梦?会有这样真实的梦?一梦就是两世?
空槡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前方。
楼远之看了呆呆的空槡一眼,然后直接走到房门处,打开房门。明媚的阳光就这样从屋外照射进来,晃得空槡的眼睛犯花。
“看看你,睡了这么久,没见到太阳,都变得呆呆的了。”楼远之就站在那一片阳光之中,红色的衣衫在屋外的微风吹拂下轻轻飘起。
真的是梦么?空槡看着屋外的阳光,看着阳光下那黑发红衣的师父。然后慢慢从床上爬起,没有一丝不适,一抬手,便看到自己的袖子,也是和师父一样的红色。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空槡一步一步的往屋外走去,阳光渐渐的撒满空槡的身子。暖洋洋的光芒,让原本有些微凉的心都变的暖酥酥的。
空槡对着屋外花圃的一处看去。
“你在看什么?”楼远之跟在空槡身后,自然也看到空槡看的方向。定了定睛,楼远之便发现,空槡的注意力集中在一颗小草上。
“汲灵草?”楼远之看着空槡看着的小草:“你看汲灵草做什么?”
“没,没什么。”空槡转身,便回到屋子里。
楼远之没跟回去,依旧站在花圃边缘,看着那颗小草。良久,长袖中的手微微一动,那颗小草便湮灭于天地之间。
“已经不存在的,那么,在梦中也不应该存在。”楼远之低着头,慢慢说道,声音极低,似乎是对自己而说。
第二天,楼远之便看到空槡蹲在花圃边上,看着花圃中央那个空出来的地方发呆。
“怎么了?”
“那颗汲灵草不见了。”空槡指着那片空出来的地方说道。
“我以为,你昨天看那颗草是想吃它,所以我将那棵草和今天的鸡汤顿在一起了,你尝尝看,挺好吃的。”楼远之说着,从正屋旁边的小厨房中端出一盏汤来,浓郁的香味和空槡上一世所吃的一模一样。
空槡接过鸡汤,回屋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花圃。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半夜,本来睡着的空槡突然惊醒。
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推开窗子,便看到一片的黑暗,没有月亮。空槡皱了皱眉,没说话,从房间中出来,瞄了眼楼远之的房间,似乎没有人在。
手中捧着一颗夜明珠,是从房间随手拿的。空槡的储物袋中,居然已经没有了。不一会,空槡便又站在花圃边上,借着夜明珠的光芒,看着那块空出来的地方。
泥土没有翻开来的迹象,甚至,原来的泥土中,连个孔都没有。那颗汲灵草,好像根本不是被挖出来的,而是压根不存在。
空槡站起身,突然将目光换了个方向,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试试吧。”空槡听到自己对自己说道。
上山的路,虽然不好走。但是这条路,空槡不知道,自己到底走过多少次。接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空槡一步一步的登上了山顶。
看到山那一边的景色,空槡手中的夜明珠掉在地上,手指深深的扎进手心,一片冰冷。
“果然是这样。”空槡低声呢喃着。
山的另一边,一座白色的小山,就漂浮在一片水中。山外的阵法,是空槡极其熟悉的,因为,那个阵法是空槡自己布置的。
天渐渐的亮起来,空槡却一直站在山顶,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小山,从黑暗渐渐走向光明。无数的夜明珠,也在阳光下,收敛了自己的光芒。
身后,脚步声慢慢接近。
空槡没回头,抬手,鲜红的衣袖下,苍白的手指,指着面前的小楼,语气平缓的问道:“师父,这也是我做梦么?”
“你受伤了,先跟我回去治伤。”
空槡抬手,便看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指甲硬生生的戳破了。红色的鲜血,糊住了整只手。
空槡摇了摇头,只是盯着自己的手心。那鲜红渐渐消失,手似乎一点伤都没有。
楼远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父,这里是我的梦境吧。”空槡缓缓地说道:“我承认的,就存在,我不承认的,就不会存在,无论我是哭了,笑了,伤了,好了,只要我不承认,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说着,低头看着白色的小山:“我若不承认,蜃楼便不会存在。”
空槡的话音刚落,山谷中的蜃楼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