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隔仅仅十几个台阶的距离，但是，空槡觉得，两个人似乎相隔了整个世界。
尧宇也看到站在石阶之上的空槡，微微的愣了一下，才微笑着开口道：“原来是你，变化得可真大，我都快没认出来了。刚刚那些人的抵抗突然消失，是你做的么？”
空槡看着尧宇，没开口。
“既然如此，你让开吧。”尧宇挥了挥手：“这是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做完，我就不会在做别的了。”
“我是不可能让开的。”空槡回道，语气平缓，却坚定异常。
“嗯？”
“尧宇，我不可能让开。”空槡重复道。
“可是，我也不会回去。”尧宇的声音依旧是空槡最喜欢听的，虽然他说的话，空槡怎么也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
“大乘期的修为，的确不错，不过，你还没渡劫，不是我的对手。”对面的男子仔细的看了空槡一会，点了点头，评价道。
“我知道，你对空修一脉的了解不少。”空槡语气越来越平静，仿佛爆发前最后一霎那的安静：“可是，我对你的了解也不算少。尧宇，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退让，但是，这件事情，我绝不退让，即使我师父在这里，他也不会退让。”
“不就是一座山而已。”尧宇对空修一脉的某些执着，确实不能理解。曾经，自己要抽干沧澜海的时候，楼远之直接用命和自己拼，现在，这个和空槡同名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的表情，正和当初楼远之的一模一样。
“尧宇，这不是一座山。”空槡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道：“这是魔界和九州的结界，破坏了，九州就会面临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灾难。”
尧宇听完，哈哈大笑。这样的话，三千年前，楼远之也对尧宇说过一遍。
“你们空修一脉，除了会骗人，还会做什么！”尧宇的声音有些疯狂：“不就是不想我复活空槡么？说这么多!楼远之说，沧澜海是结界，你看，我将沧澜海都抽干了，九州还不是好好的么！如今，你说这幽冥山是结界，我才不会相信！”
“你会……”
“你说我会后悔？”尧宇打断空槡的话，狞笑着：“我不会后悔！我将我曾经对楼远之说过的话，重新对你说一遍！为了救回空槡，我做什么都愿意，不过是可能被魔界入侵罢了，就算是真的被魔界入侵，我也不会后悔。”
尧宇的眼中一片红光，空槡甚至能看到，尧宇的身上，有另外一个比尧宇要狰狞猖狂得多的影子，正对自己狞笑着。
“可是，尧宇，你还记得，空槡为了什么而死？”
“是我！”尧宇眼中红芒乱闪，身上，甚至已经腾起红黑色的火焰。“是我！是我逼死空槡的，是我！所以，一切都由我来解决，我就算付出一切，也要空槡回来！”
“尧宇，空槡已经回来了。”空槡摇着头，泪水根本止不住。“现在，你应该回去了，空槡已经回来了。”
“哈哈哈！”尧宇看着空槡的目光越来越恶毒：“你以为，你将蜃珠交给我，我就会给你面子？你以为空灵长的像空槡，就能取代空槡？你以为，我不知道，空槡当初的言灵是什么意思？”
尧宇指着空槡身后的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如果，不将这座山推到，空槡就不可能真正的回来！”
“所以。”空槡看着尧宇，有些颤抖：“空灵呢？”
“化作我来时的路了。”
空槡的脑子“嗡”了一声，接下来，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尧宇么？为什么万年前的人和万年后的人，变化这么大！
“你不是尧宇。”空槡摇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是！”
“我所认识的尧宇，他可以嫉恶如仇，却不滥杀；他可以为了一件事情，付出一切，却不会做威胁大义之事。”空槡看着眼前的人，又缓缓的摇了摇头：“而你，不是。”
无数片金色的叶片突然散开，将空槡和尧宇围在中央，空槡手中握着叶片组成的剑，金色的饿剑刃，透明的剑柄。
“我知道，你一定要过去。但是，我一定不能让你过去。”空槡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所以，尧宇，杀了我之后，再去推了这座山吧。”
“你这是找死。”
空槡闭了闭眼睛，右手握得更紧。那透明花瓣的边缘直接割破了空槡的手心，金色的血液顺着剑缓缓流下，在剑刃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痕迹，像一条有生命的线。
尧宇原本背在身后的右手慢慢垂下，广袖之中也露出一段黑色的剑尖，和尧宇现在给人的气息一样黑暗阴沉。
“剑名，九渊。”
“你的晓风呢？”空槡脱口问出。
“看来，你对我的事情，打听的不算少。”尧宇冷笑：“就连我万年前的佩剑，你都知道。不知是空修一脉的传人告诉你的还是天玄门的弟子对你说过的。”
“不过，今天，你要阻我。无论你是空修一脉还是天玄一门的人，都必须死！”
尧宇执剑袭来，空槡只能被动防御。黑色的剑刃和金色的剑刃碰撞声不断。万年前，两个人还是好友之时，相互喂招的次数也不算少。空槡对尧宇的剑势极其了解，甚至有的时候，在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帮空槡接住了尧宇的招式。
尧宇越打越心惊，越打越熟悉。
和空槡一样，尧宇对空槡的剑势也越来越熟悉，仿佛这万年来，每天晚上都能梦起的剑势，那种刻在心里，刻在自己身体里的场景，让尧宇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
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再拆招之上。但是，两个人的剑招相互拆开，如同行云流水，如同本能。
你会认出我么？空槡心里默默的想，自己两辈子，和人拆招到这种程度，也只有和尧宇能做到。
不能再这样了。尧宇的心中也开始警铃大作，眼前的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熟悉，已经熟悉到，不忍心杀了对方。
可是，不杀了她，空槡怎么回来？
尧宇抬头看了一眼空槡背后的那座大山，牙齿紧紧的咬住，眼中一片狠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