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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诀别

齐远坐在那里,而那个叫做文的实验策划者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是清雅俊朗的男子,神色有些兴奋;一个是惹火撩人的美女护士,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然而,这却是一场生死攸关的谈话。

齐远以安娜的角度诉说着,自己是如何袭击安娜的。虽然他刚才坐在那里的时候,心里已经所准备,可是毕竟时间太短。更加严重的问题是,他根本不清楚安娜会如何讲述。之前听八号齐远说,这个安娜并不是一个如自己一样,由一个人复制而来,安娜只有一个电子核心。因此他需要伪装做一个机器人,还是一个美女机器护士。

“你是说,你打针的时候,他突然反抗,之前没有征兆。”

“是的。之前他曾经要求打电话,我没有答应。”

“打电话……这和八号的反应是类似的。不过八号却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做出如此激烈的行为。根据录像显示,他曾经偷偷溜入九号的房间。当时九号房间的医生呢?”

“报告!张医生已经在此次事故中被毁。不过,他之前的信息有备份,在这里。”旁边一个人拿过一个小屏幕,点开后便是当时张医生所见的图影。

文看完后,又沉思了一会儿,“安娜,你觉得这个十号实验品和以往的有什么不同吗?”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好的,你暂时退下吧。将自己的信息及时备份,更换衣服后,按计划将九号销毁吧。”

“是。”齐远没想到,这么简单度过了这最难的一关,接下来就是设法偷到八号齐远的核心,带他逃离这里。

“安娜!”文从背后叫住齐远,“你腿上的伤不要紧吧?”

齐远看着自己腿上,那被自己电击的已经发黑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疼痛的知觉,不过雪白的腿上,这样的伤疤,看起来还是十分恐怖。

“我想,医生会为我恢复到以前的。”齐远如今已经能轻松模仿安娜那种甜蜜的微笑,和轻柔的语调。

“当然要恢复。你可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文冲他一笑,眨了眨眼。

齐远感到一阵恶心,竟然会有一个男人冲自己抛媚眼,赶忙谢过之后离开了。

一个护士带齐远来到了一个大的更衣室。有三大排橱柜,所有工作人员都在这里更换损坏的部件。之前的单独房间是实验品的实验室,那个大房间是实验分析室,而这里就是所有维持实验的生化人制备维修室。只有文是负责人,其他所有工作人员都是电子核心的生化人。这里的生化人分为三类,护士负责日常维护,医生负责实验的制定和操纵,少量护工负责安保和应急,除了护工佩戴者威力很小的手枪,这里竟然再也没有其他安保措施,都是机器人,也不会出现太过复杂的情况,因此这次事件惊动了大老板。在属于安娜的更衣室,齐远找到可以更换的腿部皮肤,在一个护士的简单指导下,他更换了损坏的部件,并换上了新的衣服。在路过护工更衣区的时候,他偷了两把手枪。而所谓的备份,就是有一根电缆,插入后脑部,将所有行为信息拷贝备份。

齐远假装插了一下,备份了,便去找医生,进行九号实验品的销毁,设法偷取核心。

再次来到九号的实验室,九号依然被绑在床上。按照医生的吩咐,先是打了镇静剂,然后将带着八号齐远核心的九号推到了更衣室的末端的销毁处。

销毁处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只有一个大柜子。将生化人和要销毁的其他东西放入,一按开关,在激光销毁枪的高温下,所有的零件都被彻底分解。可谓,尘归尘,土归土。

销毁室的门关上后,这里只有齐远和另外的一个护士。他走过去用手枪抵住那个护士的脑袋,威胁她不许动。护士露出了无比惊愕的表情,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生化人怪异的举动。其实她根本不是感到了威胁,而是诧异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系统中根本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程序。

齐远轻易的取下了她的核心,不仅感到用手枪有些多余了。将八号齐远的核心插入,这个护士又复活了。

“看来你成功了。”八号齐远打量了周围,目光停留在了即将销毁的九号身上。

“是我们成功了。”齐远怀着复杂的心情,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九号实验品放入柜子中,激光销毁枪扫描过九号的身体,瞬间化为一堆黑炭。看着那一堆黑炭,不禁感叹道,“按计划,我们也会和他一样,只留下一堆黑色的残渣。”

“不是的,你们完全不同,你们是真正的齐远,而销毁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而已。”文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处。

“还是被发现了。”齐远自嘲了一下,递给了八号齐远一个手枪,两人准备最后一搏。

“两位不必如此。我不会销毁两位的,两位可愿意听我解释,我复活你们的真实目的。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助你们见到林菲!”文显得很自信,很欣喜。他清楚,林菲对于齐远的影响力有多大。

看到两个人没有继续行动,文接着说道:“我知道两位在怀疑,如今已经是2126年,林菲怎么可能还活着。两位请考虑这一点,我能将齐远也就是两位完全复活,自然也能将林菲如两位一样完全复活。这根本不存在任何技术障碍。”

“不存在技术障碍?只有两年的寿命算不算一个技术障碍?”八号齐远有些愤恨的说道,他最近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慢,那是一种思想的衰退,灵魂的流失。这几天这种流逝更加强烈,过不了几天,他将完全死去。这种特殊的死亡恐惧折磨着他,这也是他为什么私下配制炸弹。他希望通过一个爆烈的结局,来宣誓自己曾经存在过,来宣泄自己心中被压抑的情感。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可以通过将你现有核心的全部信息重新转入另一个新的核心,这样你的寿命就会再延长两年。新的技术也正在研发,再过两年,我相信就会出现新的技术,将这个问题永久的解决。”

“你说,你可以将林菲复活。你为什么要复活我们?你为什么不先将林菲复活?”齐远还感受不到,八号齐远所感受到的那种死亡的威胁和恐惧。他的注意力被林菲复活吸引了。

“这要是一件很复杂事情。简单来说,如今人类已经被一个叫做盖娅的,强大的电脑所控制。摧毁它,需要林菲,因为林菲是它的最初研发者。问题是,林菲的记忆和灵魂被盖娅隐藏了。需要一个跟林菲具有强烈联系的人,潜入盖娅的系统中,将林菲的灵魂救出。这样我们才能复活林菲。毫无疑问,齐远就是那个跟林菲有着强烈联系的人。这不仅救了林菲,也将拯救无数的人,可以说拯救全人类。”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齐远还不能确定文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似乎让他有些心动。

“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做了十次实验。一号至七号,还有九号,他们都不是很稳定。特别是在提起有关林菲的事情的时候,容易让他们发疯进而完全失去理智。因此我不得不十分小心,在确认你们能够承受的时候,会告诉你们的。”

“我已经醒来两年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比较稳定的。我们不想失去你,所以没有贸然告诉你。每年只能做成一个实验品。这十次实验耗费了近十年的光阴。即便要进行下一场实验,也要等一年后。而那时,也许一切都晚了。”

“我明白,你们是想多做几个,有了其他实验品稳定的数据后,才会进行下一步。特别是九号显得比八号还要不稳定。于是你们犹豫了。说来说去,我只是一个实验品而已,有了更稳定的之后,还是会被销毁的!死亡终将到来,如果没有希望,再多两年也只是虚度梦幻的时光!”有机会再见到林菲,让八号齐远本来死去的心,又复活过来,而自己即将死去,延续寿命不过是一个设想,不会那么容易,否则前面几个实验品早就成功了,不会轮得到自己。

这种大起大落让他变得有些偏激,他压抑隐藏自己的情感,小心求生,私下里自己努力寻求着更多的信息,本已绝望,临死前发现梦想曾经离自己很近,他的内心世界接近崩溃,也变得狂躁狰狞。他拿起手枪对准齐远的大脑,“我如果将他杀了,那么就只有我一个齐远了。你们将不得不延续我的生命。林菲也将是我一个人的了!”

这个变故让文有些惊慌失措。一个齐远对他来说,确实足够了。他没有想到本来相互合作的两个人,两个实验品,突然反目。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两者取一,他倾向于十号实验品,为八号延长寿命,这必定还只是一个设想。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枪对准了八号齐远。

“不要做无谓的事情,你拿的手枪并不能一次将他的核心击毁。而我手中的手枪却可以将你的身体击毙,何苦受这样的折磨呢。”

“你见到林菲之后,会不会对她提及我呢?我十分想知道,你究竟会对她怎么样形容我?”齐远对八号齐远拿着手枪指着自己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问了八号齐远两个问题。

“我会告诉她,为了见到她,我经历了种种。有的我死去了,有的我留了下来。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既为她而活着,也为她而死亡。而你是死去的那个我!”

齐远点了点头,“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说的。”

话音未落,齐远俯身向文冲了过去。

砰!砰!两声枪响。

八号齐远肩头中枪,拿枪的那个手臂被打废,是文开的枪。文的胸部中枪,大量白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是齐远开的枪。

八号齐远并没有做好真的杀死齐远的准备,他在临死之时得知,其实他的梦想曾经触手可及,这让他内心长久隐藏的痴苦之情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如火山喷发,将要毁灭一切,包括他自己。然而在最后的时候,又恢复了一丝冷静,他本不是个坏人,只是太过执着于感情。

齐远想要打死文,他知道这个文并不是真身,不然文不会冒险跟他们到这里来。他想打死文,自己逃跑后,这里只剩下八号齐远,做实验的人就会不得不救八号。得知林菲的消息,很让他高兴,然而他不信任文,如论如何他要脱离文的掌控,这似乎是一种专属于女人的敏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假装安娜的原因。

“你们不相信我说的?”文不解的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

“至少暂时不相信。”齐远拿枪对着文,防止他进一步动作,可是文彻底被打废了,身体抽搐不止。

“你以为,你跑了,他们就会救我吗?!”八号齐远此时神色十分萧瑟,眼中充满绝望和凄苦。他两年来苦苦忍隐,费心与实验员周旋,却得知自己只有两年寿命,再见林菲不过痴梦一场,临到命终得知其实他有机会见到林菲,心中实在不甘心,不由得仰天长啸,痴狂难抑。他此时的身体是一个女护士的身体,凄苦的女声在这个小房间来回回荡,让人听来倍感心酸。

齐远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十分理解八号齐远心中的苦闷,那就是两年后的自己,想到此不由得暗下决心,这两年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找到林菲。

“罢了!你走吧。其实我知道,我再见到林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你不同,至少你还有两年时间。”八号齐远渐渐恢复了平静,“我既是为她而生,也能为她而死。”

砰砰砰!一阵枪声大作。轰的一声,销毁的柜子被击毁了。

文的胸部被击毁,他的系统变得紊乱,此时已经不受控制,开始胡乱开枪。虽然子弹很快打完了,但是销毁柜被毁,警报大响,其他的人马上就会赶到这里。

“你快走!”八号齐远拖着受伤的胳膊走到齐远跟前,“抱歉我不能再帮你了,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你要记住:真的有安娜这个人,而且她和林菲的关系十分密切。找到安娜,离林菲就不远了。”

销毁柜被毁,其中的激光销毁枪开始运作,强烈的激光在屋内乱扫,将墙上击出一个个空洞,所到之处一切成灰。

“如果我见到林菲,我一定会告诉她你的故事。”齐远含泪最后抱了一下八号齐远。

一面墙体被毁,燃起了大火,墙角喷出大量白色浓雾,所到之处火马上被扑灭,实验室的急救措施开始运作,马上也会有人赶来。

齐远和八号齐远刚分开,另一面墙壁炸开来,强烈的冲击波,将齐远推出了房间。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整个房间已经被激光销毁枪摧毁,八号齐远站在烈火中央,马上又被白色浓雾吞没,浓雾中又产生强烈的爆炸,随即一片耀眼的白光,将他的眼睛晃的暂时失去视力。

齐远终于逃了出来,回想这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心中郁郁空空,提不起心情。而身体也是空荡荡,四处无着力处。齐远感到很奇怪,他被炸飞到空中可以想象,可是为什么在空中飘了这么久。

眼睛从刚才白光中渐渐恢复,开始模模糊糊看到周围的情景,齐远大吃一惊,“天哪,你这是在玩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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