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耗子，别跑！”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空气中的晨雾还未散去，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毫不留情的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
话音刚落。
只见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从一个院子里冲了出来，这小孩骨瘦如柴，头发如同杂草，一身衣衫也是破破烂烂，满是油污，露出来的肌肤也满是污垢。
可是眼睛却是黑白分明，显得古灵精怪，现在他手上抱着一直母鸡，正飞快的跑着，沿途自是一阵鸡飞狗跳。
在这小孩身后，有一中年妇人正拼命追着，这妇人白白胖胖，可是其嘴上却是骂骂咧咧。
“你给我站住！”半个时辰后，这妇人实在追不上了，停了下来，不断的喘息着，嘴里无力的喊着，但很快就被喘息声淹没，最后瘫坐在地上。
而此时他们已经跑出了十几里地了。
小耗子见那女子体力不支，转头朝她做了个鬼脸，那妇人顿时气急败坏，可是现在她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耗子离去。
小耗子其实不是其本名，他真实名为柳青，他原本也是出生在富裕人家，其父柳中全原本还是这五里八乡有名的秀才。
只不过其父亲为了赶考，一走就是十年，留下他们孤儿寡母，柳青记忆里就没有柳中全这个人。
柳青所在的这个村庄只不过是这十万大山之内，一个极为普通的村子，一村也只有不到三十户人家。
刚才他去偷鸡的地方就是这村里的张家，这村里民风淳朴，柳青一家孤儿寡母的，也没有什么大的经济来源，只能靠王氏种点菜，秀些针线活来贴补家用，平日里到还过得去，可是在半年之前，王氏突然重病。
这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只能每日吃些药材，免得病情恶化，可是这躺了这么久，家里少许积蓄早就消耗一空。
柳青只得去村里做些偷鸡摸狗之时，让母亲有补身之物。
村里人都知道柳青家里情况，柳青偷鸡之事他们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碰到了也当没看见，就说刚才老张家的屈氏，追柳青之时，沿途自然有其他村民，可以帮忙拦住柳青，可愣是没有一个人动手。
屈氏虽然气愤，可是一般被柳青偷了的鸡他们都是不会再去要的。
“娘，今天老张家送了只鸡给我们了，我这就给你做鸡汤去。”
柳青很快就回到了家中，说是家，其实已经破烂不堪，不过这破屋却有许多布丁，而在这破木屋之内，有一妇人躺在床上。
这妇人形容枯槁，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因为病痛折磨，现在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
柳青将鸡放在满是补丁的被子之上，向床上的王氏邀功道。
“咳咳，青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床上女子轻咳了两声，缓缓支撑着自己，想要坐起身来，柳青见此，立刻上去将之扶了起来。
“娘，你看这母鸡肥吧！”柳青没有接王氏的话，这句话王氏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了，他要恨也是恨那个一去不回的男人。
“青儿，咳咳……”
王氏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王氏眼角余光看到自己手中鲜血，眼中露出悲哀之色，右手用力的将嘴一擦，而后将有血和右手藏在被子里，左手摸着柳青的头。
“青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亲的样子吗？”
“别提那个人！”
柳青小小的面庞之上，居然露出一股恨意。
“我这里有副画，是当年你爹还在之时所留下的，他如果以后回来了你将这画交给他。”
王氏眼神迷离，好似回想起了曾经的美好，嘴角居然扯出了一丝笑意，说着其左手就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副画卷，只不过是捆着的，没有打开。
“娘，我去给你炖鸡汤！”
柳青没有接过那副画卷，而是提着这母鸡跑了出去。
王氏头靠在墙上，眼中迷离之色更浓，好似看到了从前相夫教子的时候，眼中生机却是越来越弱，最终嘴角带着笑容的离去了。
一个时辰后，柳青端着一个缺了一角的大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只见那碗里面全是鸡肉，虽然家里没有油，可是鸡身上本身就有油，所以这一碗汤之上还有些许油花，而且香气扑鼻。
柳青见母亲嘴角带笑，只为王氏睡着了，蹑手蹑脚的走到王氏身侧坐下，轻轻的推了推王氏，却发现入手冰冷。
柳青一愣，眼睛突然通红，柳青觉得自己身体和力气被抽空了一般，那鸡汤不受控制的落了下去，因为是泥土地面，碗没有破碎，可是汤却洒了一地。
可是柳青却没有在意这些，他拼命的摇晃着王氏，想要将之唤醒。
“娘……”柳青早已经泣不成声，两行眼泪将面上污垢冲走，露出两条白痕。
可是王氏注定不可能在醒过来，柳青本就体弱，哭了片刻之后，终于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当柳青再次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晚上了，他看了看王氏，虽然王氏以死，可是柳青却没有丝毫恐惧，他本就早熟，现在醒了虽然满是悲伤，可是却强忍住了泪水。
他将碗拿了起来，然后狼吞虎咽起来，这汤虽然洒了许多，可是肉却还在。
柳青很快就将这鸡吃了个干净，而后跪在王氏面前，连磕了九个响头，当柳青再次抬头之时，其额头之上以是猩红一片。
但是柳青却毫无所觉，他站起来转身出门，在家里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个小铲子。
而后走到家门后，一片树林之内，开始挖了起来。
这一挖就是一天，饿了就吃些剩下的母鸡，渴了就喝点河水，当天再次黑下来的时候，柳青已经挖了一个五尺长三尺宽，三尺深的大坑。
柳青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王氏拖了出来，将之裹着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坑里。
柳青再次叩拜之后，就准备将王氏掩埋，可是他想到王氏之前要给他的那副画，心中虽然不想拿，可是为了找到那人，他俯身将王氏手中的画抽出。
“娘，你放心，那人如若未死，我定让其来你坟前叩拜，若那人负你，我定让之死无葬身之地！”
柳青这话未说出口，可是心里在开这画卷之时，自己暗暗发誓。
当画卷完全打开之时，柳青为之一愣，只见画卷之上，有一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看其动作如同依靠别人怀里，而且眼睛往左上方含情脉脉看着，如同在看谁，但是画卷之中王氏看的那一边却是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