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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别日将近绸缪多

无名山依旧无名,可游历其间的人却是不少,很似络绎不绝。其更深处的刀下留人峡与以往无有二致,那副孤单的模样一点儿未有消减。

无人知道这有些独特的景致上藏着绝世而立的仙门红尘阁的据点,同样也无人知道其下某处开凿的石室里别有洞天。

不小的石笋林立在溶洞中,在夜明珠亮照不到的漆黑中有影不住掠动。也就在这看不到黝黑中忽然一点而亮,晶莹的色泽乍然而现,一支晶梭瞬息而出,下个刹那偏偏绕过几根粗大石笋,循着玄妙的痕迹朝某一处黑暗而去。

一勒弯弯月晕之光由上而下划过,乃是月锋轻轻而挡。叮的一声,晶梭就消散得无踪无际。

可这一幕仅仅是个开始而已,溶洞里看不见的地方的那两道身影不断踩着步子频频移动。其中一个接过晶梭后不住扔出,左右开弓时甚至可达六支之多;另一个以月轮周护己身,不断格挡着从四面八方偷袭而来的晶梭。

两人一攻一守好生激烈!

叮叮叮的响声不绝如缕,两道身影在黑暗中四处窜动,这般僵持了老半天后其中一人总算是有所变化。身影停驻的一刹那身子就变作松松垮垮,可令人奇怪的是却又感觉其绷得紧紧,这种是是而非萦绕在眼里久久不能撇开。似一头蛰伏着准备捕食的猛兽,又好似展翅欲高飞的仙禽,亦若摆尾划波的灵鱼,也若傲立绝壁的古松。总而言之,那微微一定下身形竟给人十分错乱混淆的感观,全是是是而非,没个定性。

而它造成的局面却更是奇怪,晶梭头一次没被月轮格挡住,而是落了空。那道带着迷惑的身形总算是动了,骗过了所有划着玄妙痕迹一一袭来的晶梭。一时间其所站之地上突兀地出现不少的残影,每一个似乎都准备朝着某个方向逃窜。不过待着晶梭一一落空后才会发觉其人仅仅是在几步之地不住游走而已。

啪啪啪拍掌的声音从石笋后的黑暗里传来,一道靓丽的身影踱步走了出来,脚下跟着的正是眼下带着晶莹的冰离。

“忘情你就是厉害,这么快就将狐疑不定学会,就我听闻而来,你绝对是学的最快的那个。”

那丽人自然是狐青衣,这十来日她与忘情在溶洞里互相传授技艺。此种切磋已然弄了几日,两人可算是收获不少。

任凭冰离一头扎进眉心,忘情笑着说道:“青衣姐可别这么说,姐姐你不仅将六字诀领会通透,甚至连弯月之痕也与我不相上下。”

“我说你俩就别这么互相恭维,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都是半斤八两,成不?”盘腿坐在石笋旁顶着个夜明珠的白游有些愤愤然,他继而招招手,“这也练了有些时候,你俩倒是过来休息一下啊。”

于是脚步声起,忘情两人就在他身旁席地而坐。

“青衣你已领会六字诀和弯月之痕意境,忘情你也学会夜月朦胧七十二式和身法狐疑不定,快说说你俩后面打算咋办吧?”

“哪会想到忘情学得那么快啊……”狐青衣眉头一蹙抱怨了一句。

忘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游张嘴又闭上,那副要说不说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明显。狐青衣自然是看见他的这番举动,就要他别扭扭捏捏只管说出来。

“忘情你是不是打算早些赶去兰月洲啊?要不是昨晚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溶洞里有声响起来察看,也不会发现你大半夜了还在里面演练夜月朦胧七十二式。依着我对的你的了解,应该不止这么一晚吧?”

狐青衣这就看向忘情,起初想着即便惊才绝艳也得老老实实的修炼,进而又疑惑于何故想早些赶去兰月洲。

“既然白兄发现了,那我就不藏掖着了。”忘情歉意地看着两人,“泓姨留的线索指向归遥湖,这个该是没错。虽然我十二分肯定,可早些过去却总没错。另外我还有个更深的顾虑,这一路南去怕惹出其他事,迟则生变,还是早些去兰月洲好。”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狐青衣抿抿嘴,关心地看着忘情,“可你仅仅是学了夜月朦胧七十二式和狐疑不定,就这样进去狐部,我有些不放心啊。”

白游先是附和着点点头,接着就似拨浪鼓一般摇着头。

“青衣你这就别担心了,他精得狠。昨晚我见着他使得那七十二式,那叫一个有花样。他还身负六字诀,一般的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白兄说的对,真要说来……”忘情挠挠头,“夜月朦胧七十二式是我学会的第一个成套的招式。若是遇上敌人,我真是一点不怯。”

“哎,都怪我不精狐部功法,拿得出手的也就七十二式和狐疑不定,要不然也可提纲掣领地给你说道一通。像狐假虎威那样忽增精气神的密招我都不敢给你讲,弄个不清不楚反而得不偿失。”狐青衣蹙着眉,有些埋怨自己。

“青衣姐可别这么说,能学会七十二式和狐疑不定已然令我开心至极。贪多不嚼的道理我最懂。只消用得好,足够我应付大部分情况。进入狐部后更是无用担心,偷着学就是。”忘情自信满满。

“那不叫偷着学……你本来就是狐部之人。”狐青衣再次提醒道。

“忘情你这家伙老忘记这个可不成,到了狐部里可别如此不小心。”白游也叮嘱了一句。

这几日下来,两人发现一个说小不小的问题,那就是忘情时不时就会忘了自己身负狐部血脉的事实。

“放心吧,我会注意那些的。不说如履薄冰,至少也得小心翼翼。”忘情也觉脸红。

“既然你有早去兰月洲的打算,那就把归兮递给我。”白游接过归兮,“我去那边了。”说完他就走进黑暗中,溶洞里多得是安静所在,最是适合屏气凝神地打坐等等。

待着感觉白游已走远后狐青衣才开口说起话来:“忘情,到了狐部后你一定要小心些,毕竟我也不知狐部到底因着何事要唤这些待在外面的族人回去。虽知该不会是坏事,可留个心眼定是没错。”

“我打算在那边故作修道有成离群索居的姿态,青衣姐你觉得这样可行吗?”忘情轻声问道。

狐青衣低着头郑重地想了一会儿后才回了一句“应该可行,毕竟我离开狐部已然九年有余”。

“那就好。天天和其他人待在一块儿就怕露馅,先躲他们一段时日后再慢慢接触吧。”

“对了,你把这个拿去。”狐青衣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画递给了忘情,“这是我按着记忆画出的狐部宗地地图,按理说该是不会有所改变。记清楚后就销毁吧。”

忘情郑而重之地接过,道了一声“明白”后将将其收进纳袋里。

“白兄用白骨凝兵玉凝练出‘归兮’后我俩再切磋几日吧,那样一来就可让你尽快熟悉‘归兮’的用法。可惜我以前未有整出一套招式的打算,对敌之时的连招也是随意拿捏而来,不然也不会这般拿不出手。不过梦归勉勉强强可算几招相连而来的杀招,后面切磋之时再传授给你。”

“领悟弯月之痕我就很满足了。”狐青衣狡黠地一笑,“多学上一招总不错,至少可以开开眼界嘛。”

听着这话,忘情也开心地笑了。

“既然你决定早早离开繁城,那你们也该抽空去揽星阁跟清窈打声招呼吧,于情于理这都是必须去的。”

“那个肯定得去。还有……我们也得抽个空去和刀子道声别。”

“嗯,这个没错,是得好好谢谢他。不过此时嘛……还是继续切磋吧,反正此时也无事做。”

忘情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急忙将一截有尖木棍递给狐青衣,自己则祭出月轮。于是两人这就在溶洞里切磋起来。

夜月朦胧七十二式乃是狐部之人用得最多的一门招式,乃是狐部在妖地走南闯北中浴血而铸,甚至可说是狐部功法提纲掣领的法门。其中有八要,每要之下统以九招,而这八要本身还暗暗合于狐部血脉。也即是说,狐部血脉可以分作八个天赋。它们分别是:月清,朦胧,云遮,弧光,圆缺,娥罗,照人,天宫。前五者可说全皆是关乎如何使用月轮的天赋,后三者在此之上却更是多了几分玄妙。

因着夜月朦胧七十二式有如此的特性,故而在狐部里它常常被称作指引之月。换言之,通过对此门招式的修习,狐部之人就可清楚以后该如何修行。

十来日以来忘情一直跟着狐青衣学习夜月朦胧七十二式,也是亏得他曾在红尘阁博览群书、涉略诸多典籍,所以他几乎将这七十二式领悟了七七八八。而且随着他不住练习下去,更是对其精深感悟。

换做是正儿八经在狐部长大的人,绝对不会想他那样绞尽脑汁去琢磨七十二式。既然被称为指引之月,那就意味着其目的乃是去别处。他的算盘也是打得好,不住夯实指引之月,去狐部宗地后也便于上手和参悟其他功法。

“这月清九式已然十分熟稔,不负你夜深人静时还给自己开小灶。”

狐青衣话音一落就两步而踩,倏忽间掠到忘情身侧,那玄妙的轨迹正是弯月之痕。

“不得不开小灶,难得这么一套七十二式的招式。”忘情将月轮一收就划向欺身而来的狐青衣,而他头顶之上一道皓白月光堪堪而下,一把就将刺来的木棍打偏。

狐青衣肩膀微微一沉就使出狐疑不定,使忘情不知她欲朝何方躲避而去。而下个刹那,她就安然抽身躲过月轮。

“狐疑不定真是逃之夭夭、抽身而退的妙方。”忘情感慨道。

“你这照人之要也有诸多体悟啊。”

两人于是又交手切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游却是从溶洞黑暗之处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两把一模一样的素白油纸伞。

“青衣姐,可以了,你的油纸伞来了。”

狐青衣则笑盈盈地朝白游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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