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星的老大骆驼,虽然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实在是窝囊,但是好歹,有个特别风光的葬礼,真的,特别的风光,几乎震惊了整个香港。
先是台湾三联帮的兄弟们大驾光临,给足了东星面子,然而很不幸的是他们顺便将陈浩南等人带到了葬礼上,与乌鸦笑面虎面对面,葬礼立刻变成沙场,在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连棺材都被打翻,骆驼的尸体从里面滚了出来,真是死都死不安宁。
然而重头戏永远都是放在最后的,淑芬喝止住陈浩南砍向乌鸦的最后一刀,之后从白色的帏帐背后请出了一袭红装的我——这是我精挑细选的红色晚礼服,配上精美的妆容,像极了来参加一场盛大宴会,唯一不够完美的是我手上并不是端着一杯香槟酒,而是握紧一支冰冷的手枪。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没有理睬,只是专注的盯着那个已经被砍掉半条命的乌鸦。
乌鸦左脸上长长的一道伤口,皮开肉绽,但他依旧笑得出来:“美女,亲自来送我啊,我好高兴啊,哈哈……”
“你玩儿了这么多女人,最终死在女人手上,这也是你的报应。”
“吼吼,我玩儿了那么多女人,最过瘾的就是你,真的好爽啊,我们做了几次,四次,还是五次……”
我第一枪打在了他的胯下,亲眼看到一朵红莲绽放,原来打中活人的感觉,真的跟打中靶子不一样。
乌鸦捂着他的裤裆满地打滚,不住的哀嚎。
“听说你很爱你第一个女朋友,可是她看出你没人性,所以离开了你,你杀光了她全家,最后还把她折磨致死,是不是啊?我想她一定很恨你,很想废了你,我好心啊,所以替她做了!我还要打断你的手,你的脚,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连开四枪,我也不知道打中了哪里,只知道四枪过后,乌鸦只剩下了抽搐,不过那双眼睛倒是依然有神,恶狠狠的瞪着我。
他的嘴里不住的涌出血沫,费力又含糊的说道:“苏阿细……你就是个白痴……你一直……都在被人耍……白痴……”
我把枪口对准他的头,扳机扣动的一刹那,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害怕。
笑面虎在刚才的混战中已经丧命,死的血肉模糊,并不比乌鸦好看多少,还有他们手下那几个小弟,统统惨死,然而我还是每一个都补了几枪,直到子弹打空,淑芬用了好大力气才能把枪从我手中拿去。
“阿细!”陈浩南想要抱住我。
“……”我接连退了几步,远远的躲开他,目光始终迷离在别处,我不敢看他,他的样子他的眼神,我都不想看到!
“阿细——”陈浩南不肯罢手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淑芬和十三妹紧紧的拦住他:“别逼她!你会把她逼疯的!”
我转身跑向门外,然而还没能迈出大门,眼前突兀的一黑。
浩南,别碰我,我很脏……
一周后,淑芬陪我坐上开往英国的飞机,她已经在那边为我找好了心理医生,这一次的旅程,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也许是归来无期。
“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啊,如果钱不够,尽管打电话给我,我来想办法,知道吗,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啊……”KK哭得眼睛都肿了,拉着我的手不住的絮叨着。
其实这样的碰触,依旧会让我产生反感,只是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强烈,但是也仅仅是同性,如果换做是大飞过来碰我,只怕我还是会控制不了自己,我的反抗能力几乎是一流的,之前的医院里所有的男医生都品尝过滋味儿了,也都留下了阴影。
我握了握KK的手:“放心。”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十三妹走过来,抬起手想要拍拍我的肩,却又讪讪的放下,她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懊恼自己这么中性做什么,以致于她不能跟淑芬KK一样的碰我。她摸了摸鼻子,咕哝道:“早点回来,知道吗!”
我点点头,摘下了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交给十三妹:“妹姐,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陈浩南,再替我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十三妹接过去,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上了飞机,我坐在靠窗口的位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淑芬收拾好了行李,坐在我身边,“你……真的舍得离开啊?”
“……”我继续看着窗外。
淑芬低着头摆弄着登机牌,“昨晚啊,他们把我叫过去,嘱咐了很多,让我好好照顾你啦,不要省钱啦,有什么事就尽管找他们啦,反正说了好多啊,多到我都觉得烦哎!但是呢,这些大多数都是山鸡他们说的,南哥从头到尾一直都没说话的。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在怪你啊,你是被迫的嘛,他那么爱你,肯定体谅你的……”
“别说了。我好累,想睡一下。”我不耐烦的打断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淑芬没再说话,只过了一小会儿,她又碰碰我,把CALL机递到我面前:“应该是对你讲的。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哦。”
我借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之后淡淡转过头去:“关掉吧,飞机要起飞了。”
“……哦。”淑芬心有未甘的撇了撇嘴。
飞机带着轰鸣声冲进万里层云,转眼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浓得化不开的云朵把所有的肮脏污秽都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只余下干净纯粹的蓝天。
我的脸颊靠在座椅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洇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痕。
“我等你回来。”
这是陈浩南最后留给我的一句话。
回来?
我苦涩一笑,难道他还搞不明白吗,事到如今,早就回不去了。
(上部完)
下部预告:
“我不管啊,你答应过我的,我结婚你一定要来做伴娘的嘛!你不来我不嫁的哦!”
“这么多人的面子你都不给?要不要我们杀过去绑人啊!”
盛情相约,却之不恭,我最终还是重新回到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重新回到大家的怀抱。
“我是蒋天养,蒋天生是我哥哥。这一次,由我来带领洪兴,相信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是他吗?可是为什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早就知道虎口有纹身的不只是雷耀扬,你却不肯告诉我,眼睁睁看我认错人,你真是做得漂亮!”
“当初我问你你肯说吗!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现在又反过来怪我!我不欠你啊!”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要做什么!总拿些以前的事来说,烦不烦啊!”
“雷耀扬没死啊!你还要被他耍吗!”
金蝉脱壳?暗度陈仓?原来一切都是别人的计划,我只是一枚最微不足道的棋子。
“你不要再傻了。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会尽量补偿你,可是你想要的,我真的给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对你好,你心里却还是只有陈浩南?你口口声声说跟他不可能了,可是你还是爱他,你骗不了人的!”
“不要死,答应我不要死!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没用的,阿细,我不怕死,真的,可是我好怕,我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疼你,你一个人,又要怎么办?”
如果上天注定了我要对不起一个人,那么在此之前,我以为是陈浩南,可是在此之后,只有Jesscia。
“陈浩南,我要你永远记住我,你的老婆只能是苏阿细,你不许再喜欢别的女人!”
我决绝的启动炸药,一声巨响,天地都随之灰飞烟灭,一切都结束于此,我的梦,也该醒了。
冰冷的海水并不是最终结局。
温暖的春天会唤醒万物复苏。
幽静的街头,有白衣女子翩然一笑。
“阿细!?”
“我叫端木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