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六年前
“老婆,鸡蛋吃几成熟?”
“鸡蛋也分几成熟?”柏珊好奇地看着凌庸。这位自带毛玻璃效果的大帅哥,正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笑中带爱地看着她。
“当然,溏心鸡蛋更好吃。”
“听你的。”柏珊温柔地靠在凌庸身上,才发觉他冷冰冰的。
“醒醒,醒醒!”
柏珊勉强从被窝里爬出来,眯缝着眼睛,一张迷糊而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咋啦。”柏珊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才10点半啦。”
面孔的主人是吴爱佳,她咳嗽一声,大声说:“凌sir,再稍等一会儿,我们穿衣服呢。”
“你瞎说什么啊。”柏珊打了个机灵,坐了起来。她掐了掐腿上的肉,疼,这不是做梦。“你刚才喊谁?”
“凌sir他们在外面。”
柏珊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发现吴爱佳已经穿上了碎花的长裙,脚上瞪着白色帆布鞋。“你这是干啥?”
“你快起床吧,凌sir找咱破案。”
当顶着一头乱发,站在凌庸面前,柏珊为刚刚的春梦感到羞耻。门外不止凌庸,还有曹天磊和学校保安队长赵岑。
“听说你和王明老师挺熟的?”凌庸问。
“不熟,不熟。”柏珊摇着手说,“他会辅导我们的课外活动。”
“我们有个同事,把东西放在王老师那了,想找他拿回来。”凌庸眼神真诚,面带微笑。
“可以让你同事打电话给他呀。”
“时间太晚了。”凌庸指着手腕,“我怕打扰你们老师休息。赵岑有钥匙,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做个见证。”
“好的,我带你们去。”柏珊起疑了,也有点不高兴。凌庸把她当成小孩糊弄,她才不是小孩子呢!一个鬼主意钻入她的小脑袋。
教职工宿舍位于警校后院最后一排,后面是土山,夜里总显得阴深深。柏珊收紧睡衣领口,瞥了眼后面的人。吴爱佳正有意无意地牵着凌庸的袖口,有说有笑地跟着。凌庸说只需要柏珊,但吴爱佳偏要来。
驻足于教职工宿舍楼下,柏珊指了指三楼最左边的窗户。“王明住那。”
“住?”凌庸收起了轻松的笑脸,一脸严肃地问。“他住校?”
柏珊暗叫不妙,本来想领着凌庸进屋,给王明老师来个措手不及,也杀杀凌庸的威风。谁成想,看到吴爱佳和凌庸如此亲密,柏珊竟然失口说了出来。
凌庸没有责备柏珊,而是转身斥责赵岑:“你不知道王明住校?”
“天地良心,我不可能掌握所有老师的动态。”赵岑伸冤道。看着他无辜的表情,柏珊忍不住替他多说两句:“王老师这学期才申请住宿。”
“还说和他不熟?”凌庸露出坏笑。他给了曹天磊一个眼神,把两个女学生留在下面,三个男人走进了宿舍楼。
云掠过弯月,忽明忽暗。教职工宿舍楼时隐时现,像一个阴沉脸的老年人,沉默地注视着两位鲜亮的女大学生。
吴爱佳打了个冷颤,“咱们跟着上去吧?”
“他没让咱上去。”不知是不是恼于刚刚的亲昵行为,柏珊对吴爱佳的语气有些生硬。吴爱佳倒是没听出来,继续说:“没事,凌大哥不会怪罪咱们的。再说了,漆黑黑的一片,你不害怕呀?”说罢,吴爱佳踩着煞白的运动鞋,颠颠地跑了进去。
柏珊刚想喊她,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几颗歪斜的老树,向她伸出枯萎的枝干。柏珊汗毛竖立,头皮发麻,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啊——
刚走到二楼半,一声凄厉的惨叫险些让柏珊踩空。她加快步伐,冲向王明的房间。那是吴爱佳的声音此刻她脑中对室友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千万不要出事!
三楼的画面让柏珊心凉了半截。吴爱佳躲在凌庸的怀中,瑟瑟发抖。凌庸看见柏珊,只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柏珊没听他的。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挪到房间门口。颤颤巍巍转过头去,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画面映入眼帘。
王明被吊在老式吊扇上,两眼浑圆瞪着门口,面无血色表情狰狞。颈部汩汩流着鲜血,染红了衣衫,浸湿了地面。王明像没做好的稻草人,毫无生气地垂钓在屋内。
……
时间:现在
审讯室,马超若有所思道:“曹天磊他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找到警校的王明老师,却发现他被人谋杀了?”
“他是上吊自杀。”白天添纠正道。
“上吊自杀?”马超眉毛一挑,“可是,死亡报告上写的是颈部动脉创伤,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白天添说:“他选择上吊的工具比较特殊,是进口钢丝绳,切开了他颈部的皮肤,割断了他的颈动脉。”
“这么残酷的死法,岂不是自杀两次。你们为什么排除自杀?”
“没有证据支撑。现场的脚印、指纹以及血迹喷射的痕迹,都符合自杀下形成的条件。”
游志刚补充道:“他们还在王明的屋里,找到了三台笔记本电脑,都经过改装,专门用于视频直播用。而且,型号和白法医找杭平借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在你讲完课后,把电脑交给王明老师,然后他拿去直播,却因为被凌庸识破蹊跷,拿不回电脑,进而畏罪自杀?”马超敲着桌子,大概念出了卷宗里的结案陈词。再听这套说辞,白天添竟也无法判定是对是错。她只能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坐着。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马超一言,白天添松了口气,离开了审讯室。
“虽然蹊跷,但没有其他可能。房间是反锁的,现场血液喷射的很顺畅,没有留下第二个人在场的空白感。这个案子我不认为他们办错了。”
“这个死法好残忍,像是在报仇而不是自杀。”马超瞟了一眼游志刚。“我想问问这案子的证人。”
“柏珊不是派去看彭莹莹了吗?”
马超看了眼卷宗,指着目击证人栏的名字说:“吴爱佳,她呢?”
游志刚叹了口气,“参加工作不到一年,遇到拦路抢劫的劫匪,殉职了。”
……
在柏珊眼中,彭莹莹和吴爱佳有些相似,可以为爱不顾一切。
发现王明自杀的那个夜里,柏珊与吴爱佳无眠。吴爱佳说,她爱上了凌庸,想和柏珊公平竞争。柏珊笑了,她说她根本不喜欢那个自以为是的刑警。
吴爱佳松了口气,告诉她,母亲的死让她明白,人要活在当下,有爱就去追。
看着闺蜜重新振作,柏珊心中又酸又甜。她想,把凌庸让给吴爱佳,很大的原因是他根本不属于她们俩任何一个。
“她恢复的情况比较乐观,自身求生意愿很强。”医生看了眼床头的病例,自言自语道。
柏珊没说话。赵一恒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没了舌头还能说话吗?”
医生白了他一眼,“舌头是控制音调的,没了舌头虽然能说话,但会含糊不清。”
医生走后,柏珊坐到床旁,摸了摸彭莹莹苍白的面颊。赵一恒走到柏珊身后,不死心地问:“你和梁天佑?”
柏珊低下头,转身站起来面对赵一恒。“你想问什么,就现在直说吧,以后就别再问。”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
“那你们发生?”
“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赵一恒脸瞬间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柏珊转身刚要坐下,却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烈却温柔的冲击。
赵一恒抱住了她。“我喜欢你。”
柏珊想要挣脱,却根本拗不过赵一恒。“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已经冷静太久了。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的眼中就容不下别的女孩了。”
柏珊面露尴尬,“你别这样,我比你大。”
赵一恒像着了魔,把柏珊转过来,紧紧把住她的双臂。“我以为我可以控制,可是看到你和梁天佑那个花花公子共处一室,我简直要疯了!”
“你别这样。”柏珊躲避着他的目光,“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我要的是你!”赵一恒想要抱上去,却被柏珊拼命地抗住。
“我已经是凌庸的人了。”
“你说什么?”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得赵一恒透心凉。
“我是他的人了。”柏珊挣脱束缚,向后退了一步,正好碰到彭莹莹的手。回头一看,彭莹莹竟睁开眼睛,疲惫地看着她。
“快!快叫医生,她醒了!”柏珊俯下身,“彭莹莹,听得见我说话吗?”
赵一恒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叫医生来!”柏珊扭过头,冲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