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A市早晚温差大,清晨还要多添一件长衣,到了晌午,又恨不得只穿一件T恤。赵一恒坐在后排,满头大汗,心情却很愉悦。“洪sir,真没想到调来的队长竟然是您。”
旁边的柏珊嫌弃地看了眼搭档,故意把头扭向窗外,独自回味凌庸那一吻。
洪尚武鼓捣着手机导航,心不在焉地说:“你是想不到我来A市,还是想不到我来刑警队?”
赵一恒道:“当然是刑警队。可不是所有老师都能当刑警的。”老师?柏珊竖起一只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怎么说我教的也是勘察,又不是教你们语文数学。”
“你是警校的?为什么我没见过你?”柏珊话说得愣,赵一恒忍不住用眼神提醒她的语气。她却满不在乎,凌庸逃跑,彻底砸了她的饭碗。
因为凌庸而当刑警,因为凌庸而离开,有始有终。
洪尚武反而没那么多事,“我看过你简历。你毕业那年我才到警校,也只带过一恒他们这届。”他如鹰般犀利的眼神扫过柏珊,“你毕业成绩很优秀,工作期间参与了不少案子。而且你跟过凌庸,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宝贵的资源。”
就算是聋子也能听出来,洪尚武给柏珊吃了一颗定心丸。柏珊正过身子,“跟过凌庸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透过反光镜,洪尚武看穿了柏珊的好奇。“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凌庸在警校毕业,很多部门都争着抢着要他。”
“洪sir,这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看过凌庸的档案,他警校成绩很平庸呀,就和他名字一样。”自从知道柏珊喜欢凌庸,赵一恒默默地把他从偶像名单中划了下去。
“成绩并不能反映一切。”洪尚武回忆起当年的情境,仍历历在目。“我还记得,当时我代表K城,马超来自D市,而只有A市派了一个普通刑警,名字叫游志刚。此外,还有几个其他省市的兄弟单位对凌庸发出了邀请。最后,他考虑都没考虑,就跟游志刚走了。”
“他很重要吗?”柏珊品出了其中的诡异。
洪尚武向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用凌庸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天生就懂犯罪的鬼才。你们可能都知道,他母亲是A市有史以来,抓到的第一个女性连环杀手。在警校里,凌庸经常拿这件事自嘲。他常跟同学说:‘你们都没有犯罪经验,但我不同,我可是和罪犯每天生活在一起’。”
“这就是天才?我看倒像是神经病。”赵一恒不屑道。柏珊白了他一眼,继续听洪尚武的回忆。
“那时候,兄弟单位会搞一些学术交流活动,互相探讨一下陈年旧案。那时候,警校有一个老师向马超反馈,他们那儿一个学生对马超手底下一个陈年旧案有想法。马超听了老师转述的想法,当即决定见这个学生一面。因为马超刚破了那个案子,罪犯交代的手法几乎和这名学生的推论完全一致。马超都开始怀疑这个学生是不是同伙了。”
“是凌大哥。”柏珊得意地笑了。
“是他。”洪尚武佩服道。“马超曾经说过,一个好刑警除了讲证据以外,还要学会逻辑推演。而凌庸似乎天生就擅长推演罪犯的内心活动,几乎可以准确地把握住罪犯的动机。我问过马超,这会不会有点邪乎。马超告诉我,他怀疑真的是因为母亲那件事对他刺激太大。”
“刺激?”
“没错。凌庸是一个富有责任感的孩子。他始终为自己没能早点发现母亲杀人而自责。”
柏珊不解:“可他当时还是一个孩子呀。”
洪尚武说:“我做过背景调查,凌庸的父亲死于多年前的一次海难。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和母亲相依为命。与同龄人相比,他经历了太多苦难,这些事让他成熟得很快。”
“洪队,你怎么看外科医生这个案子。”柏珊第一次承认洪尚武的身份。
洪尚武却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这次马超说的很清楚,我负责调查连环毒杀案,外科医生案仍由曹天磊负责,所以我不方便评论他的事情。我们到了。”
天道生物化学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私企,规模不大,租用了市中心一家高档写字楼的半个楼层,放眼望去,全公司不过三十几个人。赵一恒负责和前台交涉,洪尚武有意和柏珊落在后面。
“凌庸的事情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洪尚武宽慰着手下,“他只不过是利用了你对他的感情。我只希望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我保证。”柏珊的眼中只有感激。
接待洪尚武一行的不是天道生化的老总,而是天道集团的总裁——曾轩。此人文质彬彬,一副儒商打扮,看上去极为精明。
“洪队长,幸会。”和洪尚武打招呼的同时,曾轩不忘向两位年轻的刑警投去善意的目光。“不知道你们来有什么指教。”
“曾总,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听说贵公司报失了一批氰@化@物?”
曾轩立刻露出释然的笑容,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没错,我们不但报警了,还自己做了备案。这是一份当天仓库值班员名单,您有需要可以拿走,我这里有电子版。”
洪尚武接过名单,好奇道:“您不问问我们来的原因?”
“不是调查失窃案吗?”
“实不相瞒,最近发生了几起毒杀案,我们怀疑毒物很有可能是从你们这里泄露出去的。”
曾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更应该配合警方调查了。哦,对了,这几名值班员已经被我们总经理开除了。你们如果想找他们问话,恐怕只能到他们家里去。”
没等洪尚武客套几句,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走进了办公室。他环视一圈,把目光聚集在唯一的女性身上。“柏珊,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天佑?”柏珊惊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的公司呀。”梁天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司徒雪如同一只困兽,被囚禁在伯爵府邸这个高档小区里。自从承伯来后,梁家的保镖都换成了陌生人,而且完全不听司徒雪的指挥。律师钟诚每次造访,停留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并且还要有保镖全程陪同。美其名曰是保护,司徒雪知道承伯是在逼迫她在那个协议上签字。
协议上注明,她将得到伯爵府邸的豪宅,八千万存款和梁满山公司的部分股权。司徒雪认定这是在侮辱她。虽然承伯威胁她,这个协议也会作废。但是转天,他还是派人把协议送了过来,并且新添了一个条件——股权。
但她想要的不止这些。
被人监视的日子不好过,司徒雪想尽办法也摆脱不了监视。她唯一能做的抵抗就是洗澡。一天洗四次澡,如同放风般享受着私人时间。
温水抚摸着司徒雪的黑发,顺着她优柔的曲线滑落至地面,芳香的泡沫拥抱着她的躯体,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咣当——
浴室外传来一声响动。是谁?司徒雪几乎脱口而出,但她看过太多恐怖电影,往往这样问的角色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吱呀——
又是一声轻响,若不是司徒雪用心去听,几乎就会漏掉。是谁?她屏住呼吸,还是没敢发问。
水哗哗地流着,司徒雪任由它们被浪费。她蹑手蹑脚,拎来一条浴巾,敷衍地擦拭了身子,又紧紧地包裹住她曾引以为傲的胴体。
“钟诚?”司徒雪还是下意识地叫了出来,然而她很快就后悔,外面的人不可能是钟诚,但很显然这个不速之客现在知道了她与钟诚的苟且。
她刚要踏出一步,浴室的帘猛地被拉开,容不得她惊呼,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鼻,刹那间,她窒息了。
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她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却无法呼喊出他的名字。一阵眩晕好似让她堕入地狱,最后一丝气力从她身体里抽出,她瘫软地倒在地上,嘴里虚弱地哼出了他的名字。
凌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