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让杨旭把她带走?”别墅后院,奔驰车上,崔平发动车子,不甘心地看着承伯。老军师坐在后排,将白发苍苍的脑袋枕在真皮靠垫上,闭上眼睛,休养生息,没理会年轻黑客的提问。
崔平与承伯关系不近,但他很清楚这个倔老头的作风。他不想干的事,别人强迫不了。崔平只好白了他一眼,问道:“下一站去哪?”
“伯爵府邸,梁府。”
司徒雪早就盼望着承伯来。与以往装扮截然相反,司徒雪今天特意换上一身宽松的灰色运动装,脚上不再蹬着恨天高,而是一双老款纽百伦的跑步鞋。
“用不用我陪着你。”此刻,司徒雪正端坐在客厅沙发上。身后,钟诚俯下身想要亲近,却被她出手制止。她冷冰冰地说:“我和承伯约好的单独见面,你突然出现,会让他生疑的。你还是从后门走吧。”
一阵强烈的屈辱感在钟诚心中滋生着。即便得到了司徒雪的人,但她从来就没有正视过这个男人,这个对她卓有贡献的男人。钟诚没有争辩,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承伯的奔驰就开进了院子。承伯嘱咐了崔平几句,目送奔驰车离开,才轻车熟路地走进屋。司徒雪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客厅门口,恭迎承伯。
“承伯。”司徒雪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承伯微微一笑,颇有风度地伸出手:“梁夫人您好。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司徒雪微笑着说:“是的。上次我和满山的婚礼,听说因为您病了就没能来。”承伯挥了挥手,说:“不是病了,满山看我不顺眼,不想我来。”
这一句话倒是说得司徒雪一怔,没想到这老头倒是不须臾奉承。承伯说:“从小家里人就拿满上当个宝儿,没人敢逆他的意思,只有我不买账。后来老爷夫人就和我形成了默契,满山一犯错,就由我来管教他。说到底,最后他长大还是厌烦我这个老东西咯。”
司徒雪脸上露出应酬的微笑,把承伯让进了客厅。承伯这一番话看似怀旧,实则向司徒雪表明了自己在梁家的身份和地位。
他来伯爵府邸,是代表梁家而来。
“承伯,不知道您住在哪里,天佑怎么没和您一块过来。”
承伯伸出手止住司徒雪,笑道:“梁夫人,咱们开门见山,有话直说吧。”司徒雪保持优雅,向后靠在沙发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要看看,开门见山究竟是见得什么山。
“这次满山事出突然,我们都没有想到。和美国方面的律师商讨了半天,最终拟了一个合理的方案,供你选择。”承伯从西服上衣内袋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司徒雪没有动,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很优渥的报价。”
司徒雪摇了摇头,说:“我不懂。”
“你会懂的。”承伯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在开导孙女,“满山已经走了,你还年轻,梁家不会耽误你的青春。”
司徒雪寒霜封面:“我是满山的妻子,这一点以前没有变,以后也不会变。”
承伯眯着眼,认真观察眼前这个年轻的寡妇,似是分辨她的话语里,几分真,几分假。他向前附身,用指头敲了敲茶几,指了指信封。“最后一次声明,这是一个很好的报价。”
“谢谢。”司徒雪的眼神从来没在信封上多停留一秒。承伯还是慈祥地微笑,把信封收了回去。司徒雪的态度传递得很明确,她在乎的不是钱,或者说,不是小钱。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继续跟进满山生前最后一件重大事项了。”
“是什么?”司徒雪真的好奇。
“离婚。”承伯从另一侧内袋掏出一沓公文。司徒雪冷笑道:“他人已死,这个时候说这件事似乎没什么意义。”
承伯不慌不忙地把纸铺开。司徒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第一张纸上分明印着的是司徒雪和钟诚在床上鬼魂的场景。
“我承认,满山找了情人,他对不起你。但你也没闲着。这种事情闹到法庭上,会让你颜面无光,声誉扫地的。”
司徒雪吓得冷汗直冒,平常已是小心再小心,怎么还让梁满山拍下了这种画面。为今之计,只有出下策了。司徒雪右手缓缓地移向小腹,哀声说:“承伯,你就忍心让我和孩子受这种屈辱?”
“孩子?你怀孕了?”
司徒雪点点头,脸竟然真的有些红润:“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怀上。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梁家生下这个骨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承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又是一惊了司徒雪。“司徒小姐,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好演员。”
“承伯,我没明白您的意思。”到这个时候,司徒雪也完全没把握能蒙住承伯了。这个老狐狸太狡猾了。
承伯头头是道地说起来:“咱们且不说这孩子是不是满山的,单从一点我就可以戳破你的谎言。”
司徒雪没有说话,紧张地咬着下嘴唇。
“你档案上显示,你在高三的时候去的英国,可是你在那边进入语言学校的时间却整整晚了一年。”承伯分析道,“梁家做事一向很严谨。我派人查了查,原来当年你没有离境,而是整整在国内悄无声息生活了一年,才去英国留学。我说的对吗?”
司徒雪依然无语,只是下嘴唇已经渗出血丝。
承伯道:“调查你当年的去向其实很简答,走访你的老邻居就知道了。他们说,你是因为打胎伤了身子,所以才被迫在家休养生息。”
“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你当然会说我胡说。因为当年你堕胎的时候根本用的就是假身份,我无法查到你。”承伯嘴上说的似乎对他不利,但是他眼神中却射出自信的光芒。“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在英国的私人医生Bob是好朋友。他偷偷告诉我,因为你的输卵管因为堕胎导致病变,所以你根本不可能生育。试问,你肚子里除了今天的早饭,还能有什么?”
输了,彻底输了。司徒雪的手从肚子上移开,嘴上却多了一丝笑意:“不愧是承伯。看来我只能接受那份报价……”
“对不起,选择的时限已经结束。”承伯站起身来,“那份报价已经作废。至于如何分财产,咱们法庭上见。”
司徒雪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承伯洋洋自得。
临走到客厅门口,承伯转过身补充道:“司徒小姐,希望你今天能得到一个教训。”
“什么?”
“从来只有梁家给,你才能得到。想吞下满山的财产?先要掂掂自己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