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北喝着可乐,没太大心思看荧幕上的电影,余光上下端详身旁的男子。
男子肥厚的胳膊轻轻搭在女子的肩膀上,左手拿着一张纸巾擦拭额头的汗珠,完全没有注意到陈西北的目光。
看了几秒,陈西北察觉男子的面容始终带着一种浅浅的哀愁,只有跟女子聊天时,才会刻意露出一抹笑容。
孔融扯了扯陈西北的衣角,生怕男子发觉,小声讲道:“你怎么也老盯着人家看?”
陈西北搔搔黑发:“好奇而已。”
“好奇?难道那个男的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陈西北告诉他:“只是感觉他不像特别喜欢身旁的女人。”
孔融撅撅嘴:“这有什么?像他那种一看就是有钱的大老板,女人肯定就像衣服一样,穿腻了就想换。”
“或许吧。”陈西北敷衍的回应他,正要收回目光时,忽然观察出男子的眼尾部位有一抹浅浅的红肿。
在面相学里面,这个位置正是一个人的‘奸门’、也称之为夫妻宫。
一般夫妻宫处有红肿或乌黑,就意味着最近这个人的感情不是特别好。不过,看那名女子的举动,似乎很黏中年男子,不论怎么看也不像是感情不和的征兆。
在心中慢慢算了一卦后,陈西北突然自言自语:“难道是我看错了?”
中年男子似乎开始注意到陈西北的目光,蓦然侧过头正视他一眼,吓得陈西北险些没把可乐抖掉,但随即陈西北从男子的五官中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男子的准头色泽昏暗,额头处长了两条曲折的细长皱纹,毫无疑问,这是桃花劫的象征。
“原来如此。”
陈西北用仅有他一人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心里猜测出八九分。
看来这名男子最近在感情方面不是不顺,相反,而是烂桃花太多了,才导致他在感情方面变得一塌糊涂,不断走下坡路。
如果没猜错,想必他身旁的女子也是霉头之一,难怪之前他总摆着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什么意思?”孔融竖着耳朵听到陈西北一个人自言自语,问道:“什么原来如此?”
陈西北抬抬下巴,解释道:“没什么,我觉得,恐怕不是那位男子喜欢上那个女人,相反,是那个女的喜欢上了这名中年男子。”
孔融凑近问:“你怎么知道?”
陈西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讲道:“这男人最近摊上烂桃花了,如果再不好好躲避,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不巧的是,陈西北的话正好被男子听到了,男子立刻皱皱眉头,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冷冷望着陈西北,其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
糟糕,被他听到了。
陈西北伸着懒腰,尽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先生,什么事?”
男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稍稍摇头,食指指向电影院的后门:“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下厕所?”
“厕所?”陈西北一头雾水:“去厕所干嘛?”
“等等你就知道了。”或许是怕引起女子的注意,男子一直保持低沉的声音,然后站起身朝后门走去,经过陈西北的身旁,悄悄告知他一声:“我有事拜托你,事后我会给你酬劳。”
陈西北望着男子的背影慢慢走近后门,再三犹豫。
半晌,他忽然眨了眨眼皮,似乎理清楚男子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于是决定跟上前去,跟孔融找了一个去厕所的借口,就匆促离开了。
……
电影院的厕所与学校的厕所就是不一样,里面乳白色的瓷砖还残留水渍,显然不久之前有清洁人员打扫过,洗手池装修的十分精致,水阀滴着晶莹的水珠。
中年男子此刻正靠在一面镜子前,一会儿抽着烟,一会儿照着镜子,用手揉动眼尾的部位。
片刻,等到陈西北晕乎乎的走进来,他立马堆出殷勤般的笑容,伸出了左手:“小弟你好,我姓郝,郝富友,你可以叫我郝先生。”
好富有?
陈西北不在乎中年男子的名字,出于礼貌,也伸手握握:“我姓陈,陈西北。”
大概是因为陈西北还是个少年,所以郝富友没有任何顾忌,开门见山表示他的来意:“陈……我可以叫你陈小弟吗?”
陈西北无所谓点点头,郝富友继续讲:“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什么话?”
“你之前跟你朋友说的话。”郝富友皱皱眉头,停顿:“有关桃花劫的事情。”
陈西北装作恍然大悟,老实巴交道:“哦,那倒不是假话。”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我有桃花劫?”
有关陈太安的事情,陈西北倒是不想说出来,他稍作一番思考,搪塞一句:“我看过。”
“看过什么?”
“面相。”
郝富友睁圆了眼眸,再一次认真端详陈西北,半信半疑:“靠谱吗?”
陈西北绕绕脸颊:“什么?”
“我是说你看面相靠谱吗?”很明显,郝富友仍然无法相信陈西北会看面相这件事情。
“不晓得,只看过几次,还算准吧。”
郝富友视线来回在陈西北的眉目间游走,再三犹豫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事实上,当郝富友叫他务必来厕所一趟时,陈西北就已经猜测得出他叫自己来洗手间的原意,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陈西北木讷问:“什么事?”
“有关桃花劫的事。”郝富友正儿八经的讲:“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躲避桃花劫?”
陈西北食指轻敲洗手池的大理石桌面,犹豫道:“有是有,不过……”
“钱不是问题。”郝富友打断他的话:“只要你能帮我摆脱烂桃花,我可以给你钱。”
“其实,并不是钱的问题。”陈西北很想婉拒,但看着郝富友愁眉不展一副可怜伶仃的样子,暗自叹一口气,心想干脆帮他一把算了,就当行善积德,揉揉太阳穴,话锋一转:“这样吧,郝先生,你先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情况?”
见郝富友懵懂的神情,陈西北提醒道:“你最近女人缘方面的情况。”
郝富友尴尬一笑:“这个……不太好意思说吧。”
“你也不用说太详细。”陈西北迟疑一会儿,继续讲:“就说说你和之前那个女人的关系吧。”
郝富友知道陈西北指的是与他一起看电影的那名女子,沉思片刻,抬眼道:“她叫方楠,是我部门的一个下属。”
了得!
下属与上司搞在一起了,有了这层关系,陈西北觉得这件事更棘手了。
“她是前不久新来的员工,正好分派到我部门下,所以我……”
陈西北挥挥手道:“经过就不必了,讲一下你们两是怎么在一起的吧。”
“这个我也觉得很奇怪。”郝富友摆着一张憋闷的脸:“一开始我和她还挺好的,就是普通的上司与员工的关系,偶尔她也会叫我陪她一起吃顿夜宵、聊回天,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可是后来有一次,因为加班太晚的缘故,她叫我陪她吃顿宵夜,我想了想,肚子也饿了,就毫无顾忌答应下来。”
“那晚她好像是心情不好,看得出多半是失恋了,叫了好几箱酒,啤的。我看她一个小女人独自喝酒也没趣,就陪她喝了些,谁知我们两人一边喝一边聊,我就喝高了……我也不记得那会儿喝了多少,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察觉自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她挤在一张床铺上。”
陈西北反问:“如果仅是如此,你也没必要和她在一起吧。”
郝富友点头:“事实上,半个月后,她忽然偷偷来找我,跟我说……她有了。”
陈西北蹙蹙眉头:“有了?”
“怀孕。”郝富友讲道:“那晚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要是早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我也不会……”
陈西北摇摇头,示意不用再讲下去了,琢磨道:“看得出来,她现在很黏着你是吧?”
一提到这句话,郝富友更愁眉苦脸:“别提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妻子现在已经打算跟我闹离婚了,唉,你看到我手臂没,上面这块淤血就是被我妻子拿东西砸出来的,甭提了,倒霉的很。”
陈西北停下指尖,撑着洗手池台,解释道:“如果真想你所说的话,我想,这件事恐怕一日两日,多半是解决不了的。”
“那怎么办?”
“这样吧,你先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吧,对了,你家现在还有没有人?”
“我家?”郝富友摇头:“我妻子如今自己一人在外面租了个房,说是不愿意再和我住一块了。”
“那就好办多了。”陈西北回想着自家老爷子的话,问道:“待会我能不能去你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