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人家都看着我们俩呢。”亚姐匆匆走在前,浩鸣在后追,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地铁站而去。
望着地铁门开开合合,俩人却一直站在那儿说话,并没有上车。
看样子,他们是在争论那个包包的问题。
他将包递给她,她又塞回他手里,顺带连人都一起推开点,看上去怒气匆匆的样子,他们就那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多分钟。
后来,他显然是不耐烦了,他建议:“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吃饱了再接受你的批评教育,怎么以样?”
一个非常合理的建议——好吧,坏心情的亚姐点头同意了,她也争论烦了——肚子一直在抗议,的确是饿了。
物欲并非恶魔,但女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物欲所丧失的,在亚姐童年的时候曾经亲眼目睹的现实告诉她,没有任何男人会平白无故为一个女人花费金钱。
最好的例子,就是母亲单位的那个妖艳的女子,亚姐猜想那个女人每月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她从头到脚的所有开销,除了领领薪水,也没有见她有什么特殊才能能够挣下更为丰厚的财富。
直到那一天,猜想变成了现实,亚姐去单位找母亲,推开办公室的门,正撞见那女人与主任搂抱在一起的情形,她几乎是一路逃出了母亲的单位。
亚姐脑海里记忆犹新的,不是那两人搂搂抱抱的情景,而是放在桌上的,那个簇新的,时髦的包包。那个女人一嘴一个:“亲爱的,它真漂亮,我太喜欢了!”
好恶心的一件事,亚姐一个人走在路上,一边伤心地哭起来。
事情过去多好年,亚姐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我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事!”她经常怨恨这段记忆,“它让我对男人充满恐惧,男人是一种很可怕的动物。可是我还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一件多么肮脏的事!”亚姐有时会偷偷在日记里诉说自己很糟糕的心境,他觉得那个主任是男流氓,那个女人是女流氓,从此再也跟她一起坐,一起吃饭,坚持不要她递过来的糖果。
有一次那女人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呀?是不是妒忌我比你妈妈漂亮哇?”那女人竟然那样厚颜无耻地当着众说说。
浩鸣对着一脸正义的亚姐开始打盹了,眼睛从她脸上移到饭桌上。他看见一盘蓝颜色的菜——“那是啥?”他竟然睡眼昏花,连桌上的菜都不认得了。
终于,无聊的晚餐结束。“我们还是坐地铁回学校吧。”亚姐说。
她看见浩鸣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咳,这得有多困啊!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睡得着!自从早上从学校离开,他们真的没有怎么休息过。
她看见他似乎在做梦,竟然咧嘴笑了一下。
他被她推醒的时候,问:“吃好了?”
不用说,他们都打消了回学校的念头,除了坐地铁,他们还要走40多分钟的路,别说浩鸣了,亚姐想想也觉得害怕。
他们绕着城市的街头转了很久,一路上,他都体贴地牵着她的手。
城市灯火阑珊,伊人如画,夜风拂过,他清醒过来了,不再打瞌睡。他拉着她向前走的时候,她极少说话,她觉得刚刚为那个包包说了太多,内心有些歉疚。她不该对他说那些严厉的话,告诉他浪费父母的钱财是人品问题,还生气地问,他是不是都是用这种招术泡女孩。
可是,被她万般指责的浩鸣并没有争辩,只一个劲地说亚姐是个好女孩,他下次会注意。他还告诉亚姐,不用担心他会乱花家里的钱,那钱与家里没有半毛钱关系,是他为一家小出版社翻译一套历史文献所得的稿酬。
亚姐有些半信半疑,但浩鸣的英语水平,她倒是有所耳闻,她也常看见他与来自英国的那位外教走得很近,经常流利地用英语进行交谈。
他们又牵着手走了很久。
她说脚太累了,走不动了,他中蹲下来,将她驮在背上。
“我们总不能这么散一晚上的步吧?”他说。
“你带身份证了没?我们就在附近找个旅馆吧。”她伏在他背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