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躲在树洞中,屏住了呼吸,满头冷汗的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那条色彩鲜艳的长虫,一动也不动。
这是一头铁牙蝮蛇,没有什么强大的攻击手段,被人发现了即使是一个刚刚入门的神武士也能轻易地杀死了它。但是昊天是公平的,剥夺了它的攻击能力,相应的提高了它毒液的毒性,只需一滴就能杀死一个毫无防备的人级神武士,何况是自己这种身体孱弱的神祭司。
那手指粗细的铁牙蝮蛇逡巡在文昭的肩上,吞吐着粉红的蛇信,绿豆大小的眼睛盯着文昭,文昭甚至能从那里看到自己布满惊恐的面孔倒影。
也许是不想让多舛看到自己的窘况,也不想再欠多舛的人情,文昭支走了多舛。转过来一想,文昭却是后悔了,只得骂自己不识好歹,为了面子不要命。然后严阵以待的看着这条近在咫尺的毒物。
突然,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这条毒蛇发动了进攻,张开了大口一双毒牙直向文昭的脖颈。
我今番死定了!文昭只觉得整个树洞都一黑,但是应有的剧痛却是没有到来。
缓缓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多舛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手中短戟上挑着一条毒蛇,说道:「有兴趣吃蛇羹吗?」
「多谢了!」文昭脸色微赧,宛如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硬是挤出来这几个字。
「什么?」多舛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向与人不假辞色的文昭大人什么时候会说感谢的话了?还是自己太劳累出现了错觉?
「不领情啊?那就算了吧!」文昭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似是看多舛一眼就要怀孕一样。
多舛摇头,唱着歌儿远去。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文昭静静地听着,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歌儿?怎么没有听人唱过,是赵翁教你的吗?」
赵翁就是那个自从多舛走出神殿后就收留他的那个老头,别人都叫他赵翁。多舛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虽然他也很喜欢这歌,但是这歌是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文昭不解。
「是啊!」多舛摊了摊手,不知道怎么解释,说道:「如果我说,我自从有记忆开始,我的脑子里就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巨大的神殿,长得奇形怪状的人,连这歌都是我在梦中听到的,你会信吗?」
「你当我傻啊?」文昭听到之后,付之一鄙视的表情,接着说道:「哪有这种事情,我祖父捡到你的时候,你分明才不到一岁的样子,浑身赤条条的,还一块兜裆布都没有,哪有这许多的记忆,纯粹是意淫吧!」
多舛窘迫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对了,你在梦中会不会遇到什么陌生人?」
文昭道:「不会啊,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是没有见过,怎么会做梦见到呢?」
多舛闻言若有所思,说道:「我好像就梦到过,一个女的,很漂亮的一个女的,我都说不出来具体漂亮在什么地方,但总之就是很漂亮。」
文昭大惊失色:「你不会是想女人了吧?长得怎么样?」
多舛支吾道:「我也记不太清了……」
「不行,必须告诉我,不然我就告诉我祖父!」文昭如是威胁道。
多舛无奈道:「也没有什么,和山谷里的女子想必也就是头发多点、面容圆润一点、面色皎白一点、穿着文雅一点而已……」
文昭听着,拽了拽自己的头发,似是比山谷中其他女子都要浓密许多,轻抚一下下巴,也没有其他人那么长,看了看衣服,一身浅褐色葛衣,是简洁的猎装。
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对山谷中那些女子都不感兴趣,原来从小就歪了,那你以后该怎么办啊?山谷中可是没有你说的那种女子,我倒是挺四长老说过千年之前把我有商氏赶走的周朝淑女好像是和你说的差不多……」
「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有一天我会走出去也不一定啊!话说你的脑袋有没有被木板挤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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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见真情,多舛自从将文昭从蛇吻之中救下了之后,经过了一番交谈,两人的关系倒是拉近了许多。
有美同行,看是遥远难行的迷踪岭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厌恶了。一路上且谈且行,不多时,迷踪岭的出口已然在望。
「对了,你有没有狩猎到什么猎物?没有的话,我还可以支援一二。」多舛见文昭没有带什么袋子,以为她没有猎到牺牲,这样对身为神殿祭司的她来说可以说是一件不能承受的丑事,决定要是如此,自己就分出一半给她。
文昭闻言,乜了多舛一眼,说道:「你真以为我我这神殿祭司是白当的,不是谁都会像你这样血腥的,还把耳朵割下来,真是野蛮人呢!」说罢伸出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的皓腕,里面竟然是一撮白色的羊毛。
原来如此,多舛心中了然,这一撮白羊毛是三角羚羊的标志性特征,简直能和它独特的三根顶角相提并论,存在于三角羚羊右耳后,只有一小块而已。有了这个凭证,就可以证明文昭确实猎杀到了牺牲。
「不过,还是谢谢了!」文昭笑道,「我知道,如果我说没有,你肯定会分给我很多吧,你那里可是有不少啊,连统领级的耳朵都有。」
多舛无赖道:「我有这么好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可是一向是无利不起早啊,现在世道,地主家都没有余粮啊!」
「合着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文昭眼睛一瞪,蛋壳白微转,倒是平添了三分风情。
多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真的,只是看了两眼,说道:「要说给也是有可能的,你知道吗?你祖父玄御把我的‘火莲’给收走了,说是看我这次狩猎成绩决定到底还不还给我,你说要是你没有猎到牺牲,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是不是大老头就会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嘿嘿!活该!」文昭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火莲’是勒索商颂长老的,他失去了‘火莲’之后心疼了好久,说是见了你非得让你知道厉害不可。」
两人说笑着,走出迷踪岭,天地猛地一亮。
多舛和文昭联袂归来,守在出口的侍卫也是松了一口气,对着手下说道:「告知大长老,文昭祭司殿下安全归来。」
听到文昭的消息,玄御从临时搭建的高台山走了下来,看着多舛若有所思,笑道:「小子,今番狩猎收获如何,肇钺可是猎到了六头三角羚羊,其中还有那头统领级的异兽呢!」
多舛闻言和文昭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多舛摇头,为肇钺的无耻愚蠢叹息不已。文昭怒斥道:「果真无耻!」
玄御好奇问道:「听你们说话,从中似是有什么隐情?」
文昭将肇钺抢夺多舛猎物的事情告诉了玄御,玄御叹息道:「我早就看出来有问题了,那些猎物身上都少了点东西,果然如此。你们和我走,到肇钰面前论证一番。」
多舛跟着玄御来到几百步之外的聚集地,此时的肇钺正洋洋得意,对着群众大肆表彰自己的勇武,看到多舛到来,面色突变,然后趴在一个老者耳边似是说了什么。
老者头发稀疏,白色似是盖住了黑色。正是未亡谷五长老,灵级巅峰的青木祭祀。
肇钰见到玄御,怒气连生,不忿说道:「大哥,你这后辈也忒无礼,竟然联合外人抢夺同族人的猎物,导致一人身死,好几个受了重伤,今番得好好教训不可!」赫然将矛头指向了文昭。
多舛心中冷笑,肇钰想要将一份猎物当成两份用,除了要污蔑多舛之外,文昭那里也是绕不过去的,毕竟,文昭可是亲眼看到肇钰被多舛猛打。看来,似是连带着文昭也被列入了被污蔑的名单。
玄御虎目一瞪,杀气四射,胆小之人顿时感到腿脚发软,哼了一声,说道:「老五,本来我还想看着你的面子上,对肇钺周全一二,不想过多的惩罚他,但是听你这句话,他倒是恶人先告状,先表明态度了,好吧,这事没完,我等好好计较一下。」
头戴鬼面的殷骈长老从人群中走出,对着玄御说道:「肇钺对我等说是文昭联合了多舛,一同袭击了他,差点要抢走他的猎物,要不是有肇钰赏赐的雷云盾傍身,这次恐怕就会被文昭和多舛偷袭致死,他可是带来了六头猎物,本应获得首名。看来,大哥似是有不同意见。」
多舛上前,看着地上的六头羚羊,啧啧奇道:「我扔掉的东西竟然也有人费尽力气从林子里搬出来,山路难行,倒是辛苦了,只是这些猎物怎么都少了一只耳朵啊?」
多舛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出现一阵惊疑之声。
玄御问肇钺:「你作何解释?这些猎物都是被人杀死后然后才被你捡到的吧!」
肇钺一咬牙,辩解道:「猎物在我猎杀过程中伤到了耳朵,我怕有碍观瞻就将其割掉了。」
文昭嗤笑:「愚蠢之极,伤到了耳朵有碍观瞻,割掉了耳朵就好看了,你这是那我们当傻子呢!」
肇钺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表情,躲在肇钰的背后。
多舛上前一步,冷笑道:「那些耳朵如今在何处?」
肇钺回答不上来,只说是扔掉了。
多舛扯出自己腰间的袋子,扔在了地上,对着众人嘿嘿一笑,说道:「诸位叔伯长辈,你们猜我这口袋里是什么?」
肇钺闻言面色大变,便要来抢,玄御隔空将口袋摄走,稍一倾覆,七只耳朵咕噜噜的掉了出来。
玄御看到之后,冷笑不止,问道:「这又怎么说?」
肇钺面色突变,求助也似看着肇钰。
肇钰上前一步,说道:「几个耳朵而已,能表征什么,也许是肇钺扔掉后被多舛捡到的呢,关于肇钺抢夺猎物的事情,纯属他人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