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之剑,低鸣的半缕锋芒似在无声诉说着岁月流芒。
当初的锻剑者如今身在何方?目的又是如何?因为岁月久远的缘故,如今已无人知晓了。
周啸天与金叔被困在这石窟之内已有十多天的时间了,本以为会有人,来这石窟找寻他们一番,但是这苦等来的结果,却是两人的大失所望。
其实这来路已被监狱长用机关封死,之前空缺的路口不过是机遇巧合下的产物,如今那缺漏之处也已被大水掩埋了。
酒肉和尚也曾派人一道前往这机关诡城之中,奈何该处机关太多太绝,根本无法深入寻找。
所以只得让人先将此地之事禀告给了谷主,现在他仍然守在这黑石牢狱之中。
周啸天只觉得口干舌燥,腹中饥饿难忍,周啸天虽是修真之人,但是仍需食物充饥。
而一旁的金叔更是带病在身,这段时间的不食不饮早已让他的身体达到极限,此时明明口中呓语不停,却面色红润,回光返照,只怕命不久矣了。
啸月残阳,天空中的最后一抹余光也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远处了。碧蓝色的天空是如此的幽静甜美,月圆之夜,又是一番奇异美景。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了翠玉小山的山头,诡邪异氛霎起。
圆月不知何时已经全然变成了血红色,一改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一副狰狞可怖的凶煞模样。
呼呼鬼啸开始渐渐由低鸣变得刺耳,无数冤魂开始浮游于黑石牢狱四围。
酒肉和尚眉头大皱。
“今夜的夜风恐怕要比以往更加喧嚣一些!”
命运跑道下的石窟。
伴随着鬼啸吟吟,还未铸成之剑的剑身也开始变得煞红。
邪风四起,尘埃震颤不已,整个石窟的空气一下子就冷却到了冰点的极限。
寒风彻骨,但更寒心的是失去了生的希望,周啸天眼神黯淡,似乎终觉难逃一死。
北芒寒天,紫风萧萧瑟瑟。石窟内的两人尚在人间苟延馋喘,生死悬于一瞬之间,地狱的恶鬼似乎终究有所察觉,先派了一些小鬼前来索命、探查一番。
阴灵遍布于石窟前后左右,一下子就包围了周啸天与金叔二人。
周啸天脸色苍白,无一毫血色,无数阴灵也开始吮吸他的精元阳气。
周啸天的生命之火越来越暗,通往幽冥的黑色也越来越亮。
我……
就要死了么……
母亲、小白、小黑……
“小天,不要放弃,快睁开眼睛!”
一道轻喝声惊醒了就要闭上眼睛的周啸天。
周啸天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一道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正是之前就倒在地上呓语不止的金叔。如今他已经重新恢复了神智,来到了周啸天的身旁,但是一看到周啸天那煞白的脸庞,着实吓了一大跳。所以他赶忙惊叫出声,以求唤醒周啸天就要被阴灵给吞噬的心魂。
“啊!好险!”
周啸天长出一口气,冷汗淋漓,他差点就被这些可恶的阴间饿鬼给夺取了神魂,体内的阳气也被吞噬了大半,所以不由地有些寒意泛起,双眼也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血红。
“金叔,这石窟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周啸天望着石窟内围绕着魔剑飞舞的阴灵无奈叹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人早已经走在这奔溃的边缘了,想不到如今异变又起,不堪的命运总是喜欢这般嘲弄可怜又可笑的世人一番。
“魔剑枯谷深幽路,一世繁华皆是无!”
一道模糊的暗影,边走边吟,亘古不变的沧桑,百世轮回的无奈顷刻流转指尖。
眼前的阴灵并没有一点暴戾的感觉,只是那眸子里的绝望是如此的显眼与不甘。
“你是?”周啸天不由问出声音,而且周围的阴魂明显对这暗影有些畏惧和憎恶,不愿靠近他。
“一个名不见经传铸剑师罢了!”阴灵答道。
“这么说,这剑是你锻造的了!?”周啸天问道。
“是也,也非也,我当时锻造的不过是一块铁。是它自己有了神识剑魂,肆意要成为一口饮血的剑。”
周啸天一怔,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我看这魔剑……这柄宝剑神力已备,应该算是铸成了才对,可为何它好像还留有遗憾一般?”
“魔剑……这柄神铁本是我历尽千辛,超脱轮回之境,从地狱十八层底取出的一块万年神铁锻造而成。当初,这块神铁就已经具备了无上剑魂,意欲成剑。可是这神铁毕竟不是凡物,纵观天地乾坤,无数珍宝异石也未见有如此罕见之物。铸剑师的一生都有铸造一口神兵的梦想。而我的梦想也是一样,我既然得到如此不凡的材料,更加穷极一生的锻造此物。我耗费了一个甲子的时间不停锻造此物,还用了其它上百种珍贵材料才让它初具剑形。谁知,我用灵识前往地狱的事情终归有违天命……”
“什么?!天命?”
“是,就是天命!”铸剑师苍凉一笑,“这神铁毕竟是地狱之宝,我虽然强取而来,但是同时也遭了天谴,想不到这神铁竟有摄魂吸魄的魔力!”
周啸天不由一愣,如今这魔剑虽然对他和金叔还有些引诱的暗劲,但是他觉得这摄魂之力还没有那些阴魂来的大。
似乎看出这周啸天心有疑问,铸剑师淡淡无奈一笑。
“如今这神铁已经敛收了足够多的魂魄了,虽然它还有摄魂的异能,但是已经没有先前的那丝贪婪暴戾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这剑还不铸成?!”金叔问道。
铸剑师摸了摸胡须,微微瞅了瞅金叔,摇了摇头。
“这神铁开始吸摄魂魄其实才只是灾变的开始,你们有所不知,地狱之物非人世凡人可用,这些使用者大多死于非命,被神明共弃。”
“而这把剑……”铸剑师不由又是一叹。
“需要以使用者珍视之人灵魂为引,再加上己身的灵魂封印完成才可使用!”
“什么意思?”周啸天和金叔都是一惊,同时发问。
“……”可铸剑师却陷入了一阵谜之沉默。
“你说吧。难道你要让这秘密永远尘封在你自己的记忆中么?你的梦想不就是锻造出这口剑么?”周啸天连连发问,铸剑师眼里异芒闪动,尤其是听到“梦想”二字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声无奈的叹息,随风飘荡。
“使用者将与地狱建立永不可弃的契约真言。等他死后,他的灵魂将永生永世在地狱深处囚禁,不得超生不说,还要日日夜夜被地狱烈焰焚烧受苦……”
“那还有谁会用此剑?而且,使用者珍视之人的灵魂为引的意思,你还没说明白呢!”
“这……使用者害己不说,他身旁的珍视之人还得在契约完成之际,化身为地狱的渡船人!等使用者死后,就是由他为使用者接引进入地狱!”
“什么!”周啸天惊叫出声,如此条件,怪不得没人使用这柄魔剑,这魔剑真实邪门到了极致。
“这也是这神铁终究无法练就而成的原因!”铸剑师微微叹道。
“对了,大师。你可知道有何办法才能出了这幽黯石洞么?”周啸天突然灵光一闪,这铸剑师说不定知道如何出去也说不定。
“方法只有一个,碧血成思!”铸剑师的眼里迸发出了一道耀眼金芒。
“这既是逃出这里的方法,也是我毕生的唯一夙愿!也是你现在的唯一生机与希望!”
“碧血成思?什么意思?!”周啸天与金叔二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血液是灵魂的货币,涌现的碧绿灵魂最终成了无法延续的思念。意思就是你成为这神铁的使用者!亲手斩断自己的万千尘缘,成为地狱的魔神,方能不受私念影响,不被邪念所噬,被神铁完全认可!”铸剑师直勾勾地看着周啸天,眼前之人,究竟能否能承受地起这魔剑的重量呢?
“不行!”周啸天斩钉绝铁道,无丝毫的犹豫,这份决绝之意连金叔不由都为之吓了一跳。
“果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此剑非恨到绝处之人无以铸成。既是珍视之人,更是无法舍弃。你已经获得了这柄剑的初步认可了!”铸剑师淡淡一笑,只见魔剑红光闪烁不停,一会儿暗淡一会儿明亮,无数阴灵为之震颤不已,以为这魔剑又要释放恶灵神威,纷纷避散开去了。
“可是你不成为这剑的使用者,也出去不得,迟早会在这里命丧黄泉,你心里难道没有一丝不甘?”铸剑师忽地一问,周啸天不由思量起来。
“我是心有不甘,若是让我永生永世坠入地狱,不得超生,给我机会重新回到地上的话,我也是心甘情愿。可是我却不能连累金叔!”周啸天缓缓道。
“小天……”金叔喃喃道,眼泪不由夺眶而出,但还是接着哽咽道:“我有你这份心意就够了,如今你母亲生死未卜,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如今我大半的身子都已经入了土了,就是成了地狱的引路人也是没得什么好留念的。只是你一旦使用此魔物,就要永生永世身受烈火焚烧之苦。这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仔细斟酌一番再做决定。”
金半命如今强托着自己疲乏的身子,他早就知道他要命丧黄泉了,如果……
自己还有这么一丝作用,一丝能力,能挽救眼前周啸天的性命,说什么都是不为过的。
“金叔,如今世道沧桑,你我何罪之有?奸人邪魔当道,正义只被他们挂在了嘴边,有苦诉不得,有怨不能申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那地狱之事已是我死后的事情了。如今世道,生不如死,这才是真正的地狱!这没有什么值得我好犹豫的事情!”
周啸天苦笑一声,究竟是自己生不逢时还是命运无常?他心中久久淤积的怨恨如今已经变成了至深的怨恨,有些人不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天不天,地不地,孤要天地何用?风吹风,雨吹雨,风雨独泣成魔!”周啸天眼里突然杀意大盛,铸剑师不由感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