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池州已经三天了,李煜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招安的书信已经发了下去,但丝毫动静都没有。
别说没有回信,就连送信的人都没回来。
本是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变成了一场笑谈,这不能不令本是信心满满的李煜有些动摇了信心。
正自想要出去找卢绛再商量一下的时候,房门却是被人推开了。
“六殿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军中出事了。”汤宏一步迈了进来,神色间有些焦虑。
“出了什么乱子?”李煜皱了下眉头,盯着汤宏问。
“刚刚我去校场,发现不少军士躁动,好像是有人在鼓动军队哗变的样子。”汤宏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此事卢将军知道么?”李煜愣了一下,直奔主题的问了一句。
“卢将军出城巡视去了,应该还不知道这种情况。”汤宏喝了一口李煜递上来的茶水,这才把话说完。
|“走,我们去看看。”李煜深知军队哗变的危险。
作为一支队伍,若是不团结,必然会生出事端,而最主要的就是,队伍一旦哗变,大大打击士气,对日后的行军打仗有着深远的影响。
而从另外的一个方面,则是可影射出来,一个带兵官的水平。
倘若一个主帅无法统领自己手下的军兵,则其便是一个不称职的将领,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卢绛是一个很不错的帅才,这一点李煜清楚,但为何现在会出现这等事情,他并不清楚,因此需要亲自去看看。
校场距离李煜所住并不算太远,骑马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已到了。
马匹来到校场里面,李煜翻身下马,而此刻他便已经看到校场里面乱成了一团。
有些军兵想要离开,却又有着一部分人不允许他们离开,一时间气氛极为紧张,大有一触即发,就在校场大打出手的架势。
“汤宏,去给我擂鼓。”李煜皱起眉头,一步迈上了将台。
汤宏见六殿下大有威严的神色,也不迟疑,快步来到一旁校场的大鼓旁,拿起鼓槌,猛地向着战鼓擂动起来。
鼓声咚咚,开始的时候倒也没有人注意,但时间稍长,鼓声密集了起来,首先是距离战鼓近的人首先不出声,然后便是其他人纷纷看向擂鼓的方向。
鼓声隆隆,战鼓一响,便预示着有事情,而战鼓并非是随意敲的,多少下,打多少通,都是有明确的讲究的。
如今汤宏敲鼓是以聚将鼓为标准,因此每一通鼓打的都是极为的密集,而且声音极大。
众多军士此刻已经凝神看向将台上,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眼光凌厉的看着台下。
人们不再争吵,也不再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将台上的年轻人,因为其中有些人认出了李煜,这位当今南唐的六殿下。
见汤宏擂鼓有效,李煜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而后向着汤宏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打了。
汤宏看到李煜摆手,立刻停止了战鼓的擂动。
见汤宏不再擂鼓,李煜面向所有的军士一抱拳“各位军兵兄弟们,你们有认识我的,有不认识我的,我接下来就报一下我的名字与身世。”
李煜站在将台上,虽觉得现在自己有些不伦不类,但他却清楚一件事,今天的哗变必须要阻止。
“我叫李从嘉,乃是当今天子的六儿子,有人喊我六殿下,你们也可以喊我老六,六哥,或者是六弟,反正我排行在六。”李煜笑着对下面的士兵侃侃而言。
“我不知道兄弟们为什么要走,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想弄兵变,我只想问各位一句,你们的家是不是在南唐,你们是不是我南唐的子民?”李煜提高了嗓音,用自己最大的嗓音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刻的李煜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利用麦克风。
面对眼前校场几万人的场面,没有个能够令所有人听到的麦克风,他觉得真是一种遗憾,更是一种无力。
不过,李煜的话人们还是大半都听到的。
“六殿下,我们不是哗变,我们只是不服气,为什么朝廷不给我们发粮饷,我们吃两当兵,为的就是保护南唐,但现在连我们的口粮都供应不上,我们为什么还要守卫南唐?”此刻一个年近四旬的老兵站了出来,冲着台上李煜大声喊着。
李煜眉头微蹙,稍作沉吟,向那老兵投去询问的眼光“朝廷有粮饷发过来,怎么可能会没有你们的军饷呢?”
“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发粮饷了,若是这么下去,我们这些人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呢。”此刻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站了出来,气愤的大声喊着。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说,朝廷不管我们了,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就是,还不如回家,起码还有娘们陪着,娃儿围着,总比在这里饿着肚皮,没有粮饷的强。”
军兵里面开始再次议论纷纷,这是几万人的队伍,有一半以上的人这样说,一时间校场便如同开了锅一般,再次乱了起来。
汤宏见了这种场面,不禁再次擂鼓,令校场再次平静。
李煜拧起了眉头。
当然,李煜不会认为卢绛会克扣军饷的,因卢绛是一个非常懂得用兵之道的人,他绝不会刻薄自己手下军兵,克扣他们的粮饷放入自己的腰包。
那么,既然不可能是卢绛,却又会是谁,竟然胆大到克扣军兵粮饷。
心中想着,在校场当中没有了纷乱之后,他提高了嗓音问“没有发到粮饷的,是军中哪位将军的部署?”
“我是陆将军手下的兵。”
“我是李将军手下的兵。”
…………
一时间整个校场再次乱了起来,纷纷报出自家将军的名号,而这些人神色颇为愤怒,看样子的确是因为被克扣了军饷,对朝廷,对整个的军队有了极大的反感。
见到这般情形,李煜的眸子猛地一收缩,他有种预感,这些克扣军饷的将军,或许是另有所图,而且看样子,现在这些位将军,似乎都躲了,给自己与卢绛来了一个“空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