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召鹿川去,鹿川离开前反复叮嘱我在房里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可是我一个人留在房里,睡也睡不着,思绪在胡乱地飞:当时我是和大王子在一起的,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连大王子都受了很重的伤,那为什么我却毫发无伤?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实在有太多的问号了,问号堆起来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安心地待在房间里。
我推开门准备出去,结果看见一素衣女子转过身来恭敬地抬手向我行礼,“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哦,我就想出去走走。”
“那奴婢陪着您吧。”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走走,很快就回来。”
我刚迈腿走过门槛,那素衣女子便微微侧身挡在我面前,低下头对我说:“灵爵大人吩咐过说小姐身份尊贵,身体又有伤,不可随意走动!”
素衣女子稍微强硬的语气让我感觉不安,我的直觉告诉我鹿川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抬头望天,看到是一片平静的蓝色,可是这样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天上的那个洞变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低下头的素衣女子,我明白她受了命令不让我出门。不想让她为难我便转身回了房,刚坐下我就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颗珠子:用它可以穿越空间!我这样想着就把珠子朝地板扔去。
就像变魔术一样,我眼睛一闭一睁,眼前的景象就不一样了:从屋内到了屋外。由于我扔珠子的时候是坐着的,我一睁眼发现自己到了外面的同时,屁股也亲吻了大地,我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可是我还没有出声,一个险些撞上我的女孩就先趴在了地上,连声向我请罪:“主子是奴婢太鲁莽了,请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从地上站起来,看见地上趴着的素衣女子整个人都在发抖,头一直抵着地。
“你快起来,你没有撞到我,我不会怪你的。”我伸手去扶她。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到主子!”素衣女子没有起来,反而是稍稍抬起头来慌张地向我再三请罪。
我蹲下来看她,她惊慌地低下头。我看她的脸觉得她年纪与我差不多,便猜想她是新来的,毕竟我在皇轩殿见过的婢女做事都是有条不紊的,就算做错事也不会像她这般惊慌失措。“好吧,我可以不怪罪你,只要……你带我去大王子的殿房。”我对那素衣女子说。
“真的?”那素衣女子抬头看我一眼有立马低下头,“只要是主子吩咐的,奴婢都去办!请主子随奴婢来。”说完那素衣女子便低着头起身在我面前领路。
“主子,这里就是大王子的殿房了。”
“好,谢谢你。”
那女子突然“扑通”跪在地上,“这是奴婢该做的!”
看到她受惊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转身进去找大王子。
“请问大王子的房间在哪里?”我看见前面有人,便快步走上去问。那些人转过身来看到我就向我低头行礼。我看见她们身上的衣服颜色鲜艳了许多,而她们手里都捧着红色的布料。
“回准大王妃,前面便是大王子的内房了。”
“大王子现在怎么样了?伤还严重吗?”我问。
“大王子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不过大王子还未醒来。”
我心急地跑进大王子的房间,没想到看见房间里的摆设和装饰都换成了红色,一派喜色,一点也不像病人的房间。“这是怎么回事?”我边嘟囔着边向里面走去。
突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我稍稍惊了一下,不过她倒是反应迅速,立马低头向我行礼,“奴婢见过准大王妃。”
“你在干什么?”
“回大王妃,奴婢刚刚在给大王子换药。”
“换药?”我朝里面看了看,那里有一张大床,上面躺着的人是大王子。“既然大王子还未醒来,那他的房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也穿得不一样?”
“这是殿里亲自吩咐布置的,两日后便是您和大王子的大喜日子,这些都是为婚宴而提前安排布置的,奴婢们也要跟着穿得喜庆些。”
“两日后?为何婚期被提早了那么多?”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然后那个女子便向我行礼离开了。
知道婚期提前后,我更加确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才会如此匆忙,但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却又明白一切都与自己有关。离开大王子的殿房后,我茫然地在皇轩殿里走着,身边经过的都是赶着去筹备婚礼的人。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一片片雪花落下来了:又下雪了。我抬头望天,想知道那雪是不是从那个洞里飘下来的,可是天依然那么蓝。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御医打扮的人和一群婢女正匆忙朝着这边赶来。
“你们去干什么?”
“回准大王妃,那救了您的邪魂教的人突然口吐鲜血,臣正要赶去医治!”说完,他们便向我行礼,然后走进前面的一个殿房。我抬头看了看殿房上面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评议宫。
我跟着他们走了进去,看见一个囚服的男人坐在地上,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的血,他的左手上也戴着一个镣铐。御医出来后,婢女们进去替他更衣。
“他怎么样了?”我问那出来的御医。
“回准大王妃,他体内的血块和毒血一尽数吐出,身体已无大碍。”
“那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他不是救了我吗?”
“因为他是邪魂教的人,不能不防!”
“邪魂教?那是什么?”
“丫头,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来问我!”里面的那个男人对我说。
御医和婢女们向我行礼。“王妃,那人身上已没有了灵力,不过还请王妃多加小心!”说完,那御医便走了。
我走进铁牢中,牢门外站着护卫。牢里的光线并不明亮,但足以让我看清楚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的脸,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看样子他与我一般大,而他的眉眼让我觉得有些许熟悉。
“看来这雪会一直下,下到天昏地暗啊。”他突然出声,“丫头,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怎么不说话?”他转头看我,那目光也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难道我们以前认识?你为什么叫我丫头?”感觉眼前的男人很陌生,但是他的眼神和语气却又有点熟悉,他叫我丫头也并没有令我生出很大的反感。
“看来换了副皮囊,丫头你就真的认不出我了!”他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我蹲下来与他平视,“我们真的见过?”
“算了,这些现在不重要,以后再告诉你也不迟。”他换了个姿势坐着。
我看到他双脚上也缠了纱布,“你的伤还好吧?”
“还行,你呢?没受伤吧?”
“没有,不过……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给你的珠子掉在地上了,我就出来了,看见那白虎扑向你,我就冲上去了。不过要是知道那白虎是你的玄灵,我就不上去白挨它那几脚了!”
“珠子?我的玄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鹿川没有告诉你?”那男人突然认真地问我,可是他又笑着说:“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吧。当时我出现的时候看见你是趴在地上的,你的背部有三条血口子,估计是那白虎抓的。你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都是血,可那白虎离你有几米远,看起来也很痛苦:它面部狰狞,张开嘴向天空狂吼了几声。我当时想着要带你离开,可是那白虎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冲向你,我来不及想那么多就放出自己的玄灵一起冲过去当在你面前,可是那白虎的灵力实在太强,它轻轻一动我就被撞出去了。”
说着说着,那男人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当我再睁开眼时,那白虎却不见了!我急忙跑到你身边,发现你背后那三条血淋淋的口子变成了一个虎型的灵念沿路,可是你的生命气息却在慢慢消失!我想可能是你的身体里毫无灵力,却同时拥有雪灵飞蝶和御天白虎这两大玄灵,它们的灵力在你的体内一相冲必定会产生你身体所不能承受的能量,这样下去你便是死路一条!于是我就将全身的灵力渡给你,用我的灵力保护你的筋骨和五脏六腑,否则你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所以说,你是为了救我才失去灵力,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灵力可以恢复,伤也可以痊愈,可是我若不救你,你便死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邪魂教的吗?”
“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你只要记住一点:我绝对不会害你!”
“什么?”
未等那个男人回答,外面传来一声鸣叫还有炮竹声。
“看来这皇轩殿里不久就要办喜事了。”那男人出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
“刚才外面的声音就是要给各派发请柬的,是你和大王子的喜事!我觉得你还是出去看一下比较好,毕竟是你的婚事。”
听到他的话,我便起身准备离开。“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我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名字。”
“我的名字在就告诉过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
从评议宫出来后,我一直在想牢里那个男人对我说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就更加疑惑了:我以前见过他吗?他是邪魂教的人又为什么要救我?御天白虎真的是我的玄灵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筱约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筱约一见到我就提着裙子向我跑来,也顾不上身旁为她打伞的婢女。“小姐,你去哪了?老爷他们都在找你!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乱跑!”
“找我?什么事?”
“筱约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不过看老爷的神情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小姐你快跟我走吧!”于是我便跟着筱约回去了,没留意到身后越下越大的雪。
“爹。”进到殿房里,我看见白敬杰背对我而站便出声叫他。
“沫儿,”白敬杰转过身来看我,“你刚才跑哪去了?你身体没好,怎么能乱跑?”
“爹,我刚刚去看大王子了,再说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您不用担心。”
“看大王子?那……你知道婚期提前的事情了?”
我点了点头,本想开口问为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已经想到答案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沫儿,你不会怪爹吧?”
我看着白敬杰,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心中也生不出什么怨恨,只有一丝无奈。“是因为天上的那个洞吗?它变大了?”我开口问。
“这次不仅是因为天洞,还有二王子他们。”白敬杰看着我说,“天洞已经扩大了三分之一,虽然补天的方法我们已经找到了,但是二王子他们背后的势力也增强了,因为邪魂教也在暗中为他们修炼一种至阴至毒的法术,这种法术到时候一施展,我们若无力抵挡,不仅天洞会扩大,连半个灵坻的人也会葬身其中!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修炼成功前让你成为灵坻的大王妃,这样白府就可以以大王子的名义控制全灵坻的交通路线,先切断皇轩殿内外的黑势力的联合,然后接开始准备补天。”
“邪魂教?”这三个字让我想起了牢中的那个男人,“补天?那补天的方法是什么?”
白敬杰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说:“王说灵坻历史上只记载了一次成功的补天,那次用的方法是以人祭天。”
“以人祭天?”
“好了,沫儿,”白敬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件事交给我们就好,你的身体还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那御天白虎成了我的玄灵是真的吗?”
“这件事你不知道吗?若不是你收服了御天白虎,当时林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活着走出来。”白敬杰认真地看了看我,“不过这御天白虎灵力强大,虽然你承受住了它在你体内的灵力冲击,但是你本没有一丝灵力,爹也未曾教你练过什么法术,日后你要用御天白虎恐怕会损伤身体,所以你一定要多加留意,不能伤了自己啊!”
“嗯,我会的。”我朝白敬杰点了点头,“爹不用担心我。”
白敬杰看着我欣慰地笑了笑,但眼神里依然有一丝担忧与愧疚。后来鹿川进来了,白敬杰说让我们好好聊聊,我便与他来到了花园里。
我和鹿川两个人在花园的长廊里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我看见旁边的梅花树上挂着一颗颗小花苞,那一点一点的红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得艳。走着走着,鹿川将自己的大袍脱下披在我身上,“出门怎么不穿多点!本来身体就刚好!”
我笑着将身上的大袍拢了拢,然后停下来去看那满天飞雪,“看来今年的冬天会很长,你看现在梅花都还没开。”
“过两天就会开了,到时候……一定很美!”鹿川盯着前方说。
“过两天……或许吧。”
“馥沫,”鹿川转过身看着我,“顾婕。”
听到这两个字让我觉得现在自己面对的这一切都是个梦,只是个梦。我看着鹿川的眼睛,感觉满天飞雪都遮盖不了里面的光,“张皓宇,我……”
“顾婕,嫁给张皓宇吧!”淡淡的一句话被风送到我的耳边。我看见鹿川拿出一条项链,上面是一枚戒指,他问:“喜欢吗?”
明明现在白雪横飞,还有风会在人的皮肤上划来划去,但我的心里却好像装下了整片星辰,尽管如此,我的眼看到的最亮的依然是面前这个男孩的眼。“这是什么啊?”我有些哽咽地问他。
鹿川突然笑了,然后上前把项链小心翼翼地为我戴上,戴上后他还仔细地看了看我。我看见他像个孩子一样满意地笑了,然后把我拉进怀里,在我耳边说:“看你这样就当你答应了!恭喜你啊,顾婕小姐,成为了张皓宇先生的妻子。”
“神经病!”我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哪有人这么随便的!我……才不嫁给你!”或许是觉得他看不见,我的泪就猝不及防地掉下来了。
鹿川用力抱紧了我,认真地说:“我知道两天后是什么日子,我也明白不久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不怕!不管你站在谁的身边,我都想好好守护你!相信我,我会尽全力的!”
“傻瓜!”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抱住他。
那一天我在鹿川的怀里哭了很久,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不放手。我们都知道,下一次见面,我已是别人的妻,那个时候无论再怎么动情,他也不能将我拥入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