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已恢复了平静,还能走的人或一瘸一拐地拖着玄灵走,或趴在自己喘着粗气的玄灵背上,运用仅剩的灵力控制玄灵带自己离开。剩下的……与明日的朝阳再也无缘了。
我只匆匆一瞥,便快步穿过广场。确认四下无人后,我从衣袖中掏出筱约的纸条,上面写着:接应小姐的人在大树后面。看完后,我将纸撕碎,扔在地上,往筱约在来的路上指给我看的那棵大树跑去。
我远远地看见那棵大树,树下停着一辆马车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只是男人一直在马车前来回踱步。我急忙跑过去,“我是白府大小姐,你是……”
“小姐,我对不起你!”我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忽然“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你快走!他们……”男人说话之际,一支箭飞来,直直插入他的背脊,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小姐,快走!”这是他倒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人就这样突然倒在面前,死了!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全身的血液往回流,我用手捂住口,仿佛怕心脏跳出来。再抬头,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我面前,他手里拿着弓,慢慢向我走来。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自己的腿比脑子反应更快。我赶紧跑上马车,用鞭子鞭打马。
黑衣人见我坐上马车逃跑,便幻化出一匹银马,跃上马背,向我追来。
马车跑出去没多久,一匹银马就追了上来,银马背上的黑衣人眼里透着冷光。随后,他从背后抽出一支箭,往弓上一放,一拉,箭就插入了马肚上,马流血,拉着马车疯狂往前跑,整架马车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我向后一仰,倒在了马车厢里。
马车依然在晃动,我抓着窗户边缘才能勉强坐起来。通过飞舞的窗帘,我模糊看见黑衣人左手手中燃起一小团蓝火,他把火打向了马车车轮,马车一下子翻倒在地,马倒在地上,我也被甩出了马车。
我扶着树站起,看见黑衣人向我走来。“白小姐,请你跟我走,我家主子要见你。”黑衣人的声音异常低沉。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闻言,黑衣人抽了箭重新拉好弓,瞄准我的肩膀一放,箭就直直向我冲来。我闭上眼,心中不断喊:“出来吧!”
就在箭快要刺进我皮肤的时候,一道银光从我身后飞出,搅动着周围的空气,我睁开眼,看见空气像翻滚的海水,气浪推倒了黑衣人,推倒了树,可是……眨眼间,一道气浪向我冲来,将我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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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不敢看,不敢想,感觉身体在下落。突然,一声马叫声响起,下一秒,我居然落到了马背上,等我再睁开眼,眼前的景都在晃动,因为马在跑!
“你要去哪?”一道男声响起,我抬头,看见鹿川。他怎么在这?
“城外的竹林。”听到我的回答,鹿川低头看了看我,眼中闪着不明的光。随后,他在手中变出一颗蓝色珠子,往地上一抛,一道光倏忽出现。马跑进那道光,鹿川搂着我的力道也加了几分。
等我再睁开眼,眼前便出现了竹林!马停下,鹿川跃下马背,向我伸手。我抓着他的手从马背上跳下。
“我们……是怎么一眨眼就来到这里的?”我抬头看着鹿川,他额前的碎发有些乱。
“看来你对你们家也不是很了解。”
“什么意思?”
他轻声一笑,说:“你们白家之所以可以掌管整个灵坻的交通,是因为白家又可以任意穿越任何空间的能力,你不知道?”
“那你怎么也可以穿越过来?”
“那只是一颗很普通的珠子,只要灵力够,便可以用它实现短距离的空间穿越。不过……”鹿川又弯下腰来看我,“你的灵力应该……很弱,否则你怎么会被自己的玄灵撞飞。”
听到他的话,我瞪大了眼,然后转头往竹林走去,“灵力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我现在没有灵力,以后也会……”
“不要再往里走了!”鹿川突然拉住我的手。
“啊!”我的手传来痛感。
鹿川抬起我的手,我这才看见自己的手心全被擦伤了。“自己受伤了也不知道,真是笨!”鹿川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小心地为我包扎好伤口。
“你灵力那么高,怎么不直接让我的手好起来呢?”我故意说这句话给鹿川听。他抬头看我,刚想说话,目光又移到我的身后,“你为什么要放雪灵飞蝶出来?”
“什么?我没放啊……”我回头看,一大群银蝴蝶从我左手飞出,它们漫天飞舞着。突然。它们结群成队争相飞向竹林深处,我的食指上只剩下一个耀眼的银光斑。我跟着蝴蝶跑去,鹿川只能跟着,越往里,他越感觉周围空气的沉重。
蝴蝶的银光消失在一个洞口前,鹿川拉住我的手说:“这里不能进去!”
我看向洞口,洞内一片漆黑,仿佛深不见底,可是我内心总觉得这里面有秘密,而且和自己的出现有关。“里面有危险吗?”我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周围好像有股强大的灵力在翻涌,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鹿川认真地说。
“那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进去。”我抬头看鹿川。
“你有什么非要进去不可的理由吗?”鹿川皱眉问我。
“我要找东西。”
“什么东西?”
“我自己。”鹿川的眉皱得更紧了,可是他松开了手。
“我陪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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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之后,我们一直往里走,鹿川用灵力幻化出一个灯笼在我们头上照明,可是就算他用再多的灵力,灯笼的银光都只能照亮我们脚下的一小块地方。
“你可以感觉到雪灵飞蝶吗?”鹿川的声音传来。
“应该没有,”我看了看鹿川,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我手上的光斑在进来后也消失了……”鹿川突然上前捂住我的嘴,灯笼也消失了,我被困在墙和鹿川之间,他的呼吸声在我耳边。
“好像有东西在向我们靠近。”在黑暗中,鹿川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我一动不敢动。
倏忽一大群蝴蝶从我们头上飞出,它们身上的银光有些刺眼,照亮了周围。鹿川放开了我。在银光照耀下,我看见前面有一堵石墙在缓缓上升,里面依旧一片漆黑。忽然,一阵怪异的大风像早有预谋般将我推入石墙内。等我再站起来时,石墙已经关闭,我只看见一直银蝴蝶在飞舞,然后蝴蝶往里飞去。
“鹿川,你在哪里?”我一边跟着蝴蝶走,一边大喊。
不一会儿,我看见一个转角处充满了光,急忙跑过去。转角处应该就是这个洞的尽头,此时,那只银蝴蝶正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边飞舞。“顾婕,你终于来了,可算让我这个老头好等。”老人睁开眼看我。
“你……你知道我是谁?”我瞪大眼看老人。
“我还知道你从哪里来。”老人笑着说,嘴边的白胡子也一动一动的。
“那你知道我怎么才能回到2015年吗?”我向前走了几步。
“这里也是2015年啊,只是和你以前生活的世界不一样罢了。”老人说。
“可我不想呆在这里,我到底要怎样做才可以回去?回到以前的世界!”
“这个……”老人仿佛在犹豫些什么,尔后又大笑说:“你若真想回去,估计就要找到那两颗珠子才行。”
“什么……”我急切地开口,可是老人挥了挥手,“行了,姑娘,我们以后有缘会再见的。”老人有笑眯眯地看着那只蝴蝶说:“我要走了,你们也快到那姑娘身边去吧,不用陪我了。”
说完这句话后,老人便消失了,“等等!”我跑过去,可哪里还有老人的身影,我呆呆地看着老人刚才坐的地方,喃喃道:“他知道我是谁。”
“白馥沫,你没事吧!”不知何时出现的鹿川紧张地抓着我问。他身后的一大群蝴蝶飞向我的左手食指。
“他知道我是谁。”我看着鹿川说。
“他是谁?发生了……”鹿川话还没说完,我们脚下的土地就开始晃动,墙上的石块开始掉落。“看来这里要塌了,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才行!”说完,鹿川就拉着我的手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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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土地在不断塌陷,奔跑的前方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恐惧涌上心头,我只能紧紧抓住鹿川的手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洞口的光终于出现,原本跑在我前面的鹿川来到我身边,用手护着我的头,“闭眼!”他说。
后来,我们两个摔出了洞口。我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视线才开始慢慢聚焦起来,我看见洞口变成了一片废墟。
“鹿川!”我忽然想起,往旁边看去,果然看见晕倒在地的鹿川,我急忙去摇他,“鹿川,鹿川,你醒醒!醒醒!”
“咳咳……”地上的鹿川忽然发出声来,表情变得痛苦,捂着自己的手臂说:“大小姐,你再摇我,我的手就要断了。”
我呆滞在一旁,眼泪不知何时就流了出来。鹿川看见我的泪,心下一惊,立马坐起来,“我是开玩笑的……”
“对不起,”我擦去脸上的泪,抬眸认真地看着鹿川,“还有……谢谢。”
鹿川也看着我一时间,我们之间剩下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