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胡小涂看着已经关上的校门，弯下腰，双手支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
她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手机又没电了，打车去乔简那里都不行，真是欲哭无泪。
向梓澜双手抄在裤兜里，从过街天桥上慢慢悠悠地走下来，到她面前说：“就知道你赶不上。”
“那个……”胡小涂站直身子，带着讨好的笑容，“你带钱包了吗？能不能给我借30块钱？”
“你打算去对面小旅馆？”向梓澜望着对面闪烁的“情侣包房，30一晚”的彩灯问道。
那里都是城中村弄得隔断房出租，基本一张床的大小就是一间房的大小，被褥不知道多久换一次，条件特别差，也就是糊弄农民工和周围囊中羞涩却又荷尔蒙高涨的大学生。
胡小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连忙摇头：“我打车去我姐姐那里。”
“你就没点安全意识吗？”向梓澜瞪了她一眼，“独身女孩晚上打车，多少出事的你不知道吗？”
“那，那怎么办？”
向梓澜看了看围墙的高度，走到围墙下面，蹲下身来，对还苦着脸不知所措的胡小涂低吼：“还不过来，干什么？”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
胡小涂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说：“不行，我不敢……而且，而且我们宿舍也关门了。”
向梓澜一想，确实也是。
男生宿舍管理松一些，给宿管塞两盒好烟，下次他还笑眯眯地开门，女生那边管理就严苛多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跟我走吧，去南海给你开间房凑合一晚上吧。”
“南海”是学校招待贵宾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就在东南门外，走过去也就四五百米。
胡小涂也没有别的选择，很不好意思地说：“太麻烦你了，明天我还你房钱……”
向梓澜听完，眼神蓦地一沉，很是不高兴，大步重新走上天桥。
胡小涂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冷风四起，刚才胡小涂把外套套在了霍桑桑身上，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小短袖，风一吹就一哆嗦。
“接着。”
走在上面几阶台阶的向梓澜，忽然没头没脑地扔过一件衣服。
胡小涂接过来，刚想拒绝，就看到他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好像在说“你敢拒绝，就让你好看”。
她小声说一句“谢谢”，把衣服展开披在身上。
衣服上还带着体温，很温暖，胡小涂想，向梓澜虽然有时候对她态度很恶劣，但是也只是口头上，他是个好人。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他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两个家庭解不开的仇怨。
这样想着，她心情就有些沉重。
“边上点，发什么呆！”向梓澜忽然拉了她一把，她的身侧，一辆出租车斜斜穿过。
“要死吗？”出租车司机开过去了，还探头出来大骂。
胡小涂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向梓澜看了车牌，默默记下来。
“谢谢。”胡小涂道谢。
“下次别这么迷糊，多少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向梓澜毒舌地说。
但是他悄悄转到她另一侧，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和车流之间。
你不也是没变，还是这么会骂人……也总是会心软。
胡小涂心里偷偷地说。
去酒店前台登记的时候，胡小涂没带身份证。向梓澜让她坐到旁边等，他自己跟前台交涉了一会儿。
胡小涂坐在旁边发呆的时候，发现搂搂抱抱的两个人走进来，一看女生竟然是班里同学，就是马蓝岚的死忠之一，名字叫赵若冰的女生。
男生她不认识，但是看起来挺高大，喝了不少酒，走路踉踉跄跄，手不安分，也毫不避讳地在赵若冰胸前摸来摸去。
明显也喝大了的赵若冰并不抵抗，还嘻嘻地笑，脸色发红，不时踮脚去亲男伴。
胡小涂连忙扭过头去。
这样的丑态，她不想看到，也不想让对方有被撞破的尴尬。
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赵若冰都走过去了了，又突然扭头，发现了胡小涂，酒清醒了几分，又扭头去看前台，看到向梓澜的身影，她冷哼一声，看向胡小涂的眼神满是不屑。
“cao，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她四处看的时间，男伴等得不耐烦，骂骂咧咧，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跟着晃动。
赵若冰没有马蓝岚的经济援助，最近才抱上了新的大腿，连忙跟上去。
胡小涂抬头看她的时候，电梯门正缓缓关闭，赵若冰靠在男人身上，玩着她的手机。
“最近学校有一个国际会议，房间很紧张，没有单间了。我要了一个套房，将就一下吧。”
不一会儿，向梓澜拿着房卡走过来，对胡小涂说道。
胡小涂虽然觉得有点小尴尬，但是套间她是住过的，也算两个房间，所以点点头：“太麻烦你了。”
这样的话向梓澜不喜欢听，转身往电梯走去，胡小涂在他背后吐吐舌头跟上。
套间很大，繁复奢华，灯光暧昧。
“你睡里面这间，我睡外面这间。”向梓澜分配道，“把门插上，否则我怕你睡不着。”
听到这话，正在看房间的胡小涂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竟然带着淡淡的调侃的笑意，不由也笑了出来。
向梓澜见她精神很好，打开冰箱，一边挑选饮料一边问：“喝点什么？要不聊一会儿？”
胡小涂觉得这建议很好。
虽然不是一个房间里，她也知道向梓澜不是坏人，可是睡觉还是让她觉得不舒服，那就聊聊天吧，反正都12点了，聊一会儿，五点多也就天亮了。
期末时候，通宵自习又不是没有过。这还不用学习，坚持到天亮，没问题的。
“我不要，我喝这个就可以。”她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赠送的矿泉水。
“帮我省钱？”向梓澜自己挑了一听可乐，带笑问她，“你总是这么节省么？”
胡小涂看他的笑脸，觉得那么陌生，却又那么让人舒适。
她想起一句话，有些人，白天张牙舞爪，棱角分明，晚上就变成了软体动物。
大概向梓澜就是这样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