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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钦家(一)

瓢泼大雨连绵不绝,春雷炸响。雨中的一切就在这蔽日乌云之下被雷光一瞬照亮,又归于黑暗。

隆智王城京都,即使是雨中也是连绵不绝的行人穿梭来往。若是在天上俯瞰,一顶顶油纸伞在街巷间游动,好似水渠中的浮萍一般,甚是好看。毕竟是一国首都,若是不热闹了,那才是笑话。

钦家是京都大家之一,可以说整个隆智,若少了钦家,便失了半数江山。隆智的大半贸易交往都掌握在钦家手中,从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到矿金赌娼。无一不有挂着钦家名号。甚至很多商家也依附着钦家。但这都是从十年前的钦天皓接手钦家以后才有的功业。在前一任家主管理钦家时也只能说是无过失,但却并没有让钦家的产业壮大哪怕一点,十年前的钦家,产业涉及还远远没有那么广泛。

在这钦家之中,哪怕是下人都穿着上好的丝绸面料制的工服,但却有那么一处地方,却与这金碧辉煌的钦家毫不相称。雨拍打在上面,淅淅沥沥的。那房子也摇摇晃晃,随时要塌了一般的。要常识来看,这地方恐怕早就要叫拆了。不过钦家偏偏没拆。反而在里面安置了一人。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钦家家主哥哥的儿子。

体弱多病,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挥拳,性格又极为怪异。年数都要耗上钦家好大一笔银两吊着命。虽然对于现在的钦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放在正常人家恐怕钦煜封半旬的吊命钱都够活上几辈子了。不过也奇怪,这钦天皓能舍得划出这么多钱吊着自己侄子的命,却让他住在这种地方。也不知是什么道道。

少年的面相来看就像是二十好几的年轻人。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在这报春之雷中竟未有一丝惊觉。若不探其鼻息,恐怕只能作是四人看待了吧。

雷鸣不断,似乎片不肯叫他安眠一般。雷霆就像是代表春天来的龙灵一般在黑色的幕布中肆意游弋,时而发出震人耳膜的巨吼。

少年也在这雷鸣电闪之中做出了反应。青筋从额间暴起,浑身上下像是触电了一般微微颤抖。眼皮不断地蠕动,像是想睁开眼却又被什么阻扰了一般。

世界依旧沉醉在大雨淅淅沥沥的吟唱以及雷鸣闪电的附和中。行人的脚步匆匆,雨打在油纸伞上发出了不同与地面树叶的声音,啪嗒啪嗒的,很是突兀。

雨中几个下人模样穿着的男人撑着伞一步一步的走在泥泞的地上。钦家其他的地方都有排水系统,并且铺了泥石,唯独这里是靠近山林所以并没有铺路。几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为首那人,脸上的怨气几乎都要把脸都给拧成一长面具了。

“老子叫了翠花楼的小翠花正打算快活快活,没想到接了这档子霉气差事,真他娘晦气。”那人手中提着一包药草,正是钦煜封每半月服用一次的吊命药材。不过看着厚度里面还多了些东西。

“毕竟这在外人面前他也是咱钦家的大少爷,要是就这么死了,老爷这些年的钱不是都白花了吗?”一人道。

“哼,这小子忤逆道长。挨了那么一掌,我看就这么死了也说得过去。”那人道。

“非也非也,要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就算说是病死的也不成,毕竟十年前老爷和旧老爷的关系那是势同水火。而且现在钦煜封这家伙往外的用处还不小,若是在今天我们送药这段死了,恐怕咱哥几个头上这葫芦也保不住咯,还是赶紧送过去吧。”一人拍了拍为首那人的肩膀道。一行几人很快便来到钦煜封住的地方。

“砰!”草屋被狠狠的用脚踹开,三人站在门外,带头的人又开始抱怨起来了。虽说是少主,但三人似乎根本不把少年当成一回事,少主这个称呼更像是名字一样,并不具有任何其他的效力。

“这破药坛子,这些年用了府上不知道多少银钱才吊着条小命,真不知道你活着作甚。要不是道长胸襟开阔,大人不计小人过.帮你炼这续命药石,估计你今晚上就得死在这大雨之中。要知道那些个银钱药石药石给我们哥几个练功用现在,呵呵。钦煜封,我若是你的话,早就自行了断了。或者又浪费银钱又受委屈,死了多实在,你说是不?”

“走吧,也挺可怜的。天这么冷,又是打雷闪电的。”一人说道。

领头之人冷哼一声将手中药石丢在少年的头边,就快速的消失在滂沱大雨中。大敞着的柴门就在这雷雨之中被峰吹打着来回摇晃,屋外的大雨也接着大开的房门淋进了茅屋。

“咳咳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钦煜封的喉间响起。拍打在脸颊上的雨滴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方想起身,但只是一动,剧烈的阵痛感便弥漫整个身体,喉间更是干咳难耐像是要生烟了一般。睁大着眼睛,钦煜封张开嘴,从门外飘进来的雨水成了救命之物一般一点一滴的滋润着钦煜封的咽喉,尽管冰凉刺骨,但却意外的舒适。

雨水将钦煜封的衣衫打了个透彻,本身就薄的衣服下面一片乌黑之色触目尽心。

“真是没有礼数,咳,咳咳,的家伙,也没什么人情味。”不住的咳嗽间少年吐出一句话。尽管痛,但如果此时不服用药石的话说不定脸明天都熬不过了。坚难的从床上走下,在不断向内扑朔的大雨中走向门口,每一步都伴随着全身剧烈的阵痛,额头上青筋毕露,脸上的水也分不清是汗还是雨了。

“呼......”关上门后钦煜封背靠着门长吁了一口气,在慢慢地挪向草榻,包里包的有两件东西,一是续命用的药石,这要就着热水冲服。还有就是治疗胸口上伤痕的膏药。钦煜封坐在床上缓缓地解开衣带强忍着剧痛开始往伤口上抹膏药。

钦家,在隆智王朝里排的上头号的大家,家中门生弟子众多,但钦煜封的存在就显得即为怪诞了。

自七岁那年,父亲失踪,老二钦天皓当上家主。诺大一个钦家居然再没有人照顾这门中长子的独子了。而且待遇也是越来越差,虽然不能当下人使唤,但待遇却与下人近似。钦家老二和老大的兄弟感情合在钦家乃至整个隆智王朝可以说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隆智王朝,乃至这方天地。都多以气魄为手段,量尺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

所谓气魄乃是人体之中清浊内气的统称。武者刚锻肉体以激发浑身浊滋长,静采天地灵气以滋养清气。清浊二气犹如阴阳。故又称阴阳气,太极劲等。

武道原本仅仅是内气与技巧的较量,双方的强弱也全看气息和技巧,并没有明确的区分。也就是说在没见面之前你根本无法确认对方的等级。但自从出现了气魄化形之后一切都变了,虽然没有办法知道对方的技巧,但却能通过气魄的强度明白对方的内气强度。同时也出现了气魄的等阶之说。

内息,化形,点睛,化身,神气合形,气道神通,涅槃重生七大阶,每阶又以九品细分。

武道一途,如果仅仅是傻练。那进境之慢。除非天纵奇才,否则这一辈子都无法有很大的进境。虽然主要的便是一步上佳的功法,但更重要的则是需要一些药物与灵宝的配合。

道长是钦家大炼药大师,是纵数横列下来整个隆智除了王家之外最好的炼药师。

钦煜封天生气魄觉醒缓慢,再加上天生羸弱,修炼内修功发经脉纤弱,外家功夫又体质不好,这导致自身本就难以觉醒的气魄更加难以被察觉到了。

本来这种事在年纪稍长一些到了可以服食丹药时便可以解决,但因为父亲失踪,钦煜封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得到些什么像样的丹药,甚至在日常饮食住行都被克扣,就更别提其余的了。只有这续命的药石还是一直不断,大概是二叔也在考虑爹可能回来的事情吧。

各种方面的远低于常人的差距让钦煜封背上了药罐子,药坛子,废物,烧猪这些莫名的称呼。但钦煜封本人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而且胆子并没有因此而变小。

胸口这一掌就是因此而受的。前日一位钦家的女婢差点就要被道长糟蹋了,本来这事也没什么。毕竟道长在钦家身份显赫,想玩些什么新花样只要闹得不是太大,那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过去了。不过钦煜封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就因为上前阻止了一番,才落下了胸口这一掌。虽然最后目的也达到了,道长的兴致被搅得全无踪影,也算是救下了那女婢。

钦煜封蹒跚着走向一旁的灶台,正拿起一把燃木准备燃火,不料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开始蔓延,深入骨髓。使得整个人都站不稳,刚刚弯下腰真准备起身的动作就变成了向到进燃木堆里。

“二叔,终于忍不住了吗?”一丝鲜血从钦煜封的嘴角蔓延,强忍着抽搐的冲动,钦煜封从被压成一堆碎渣的燃木堆中撑起身子,不断颤动的双手和身躯给人一种即将趴倒在上面的感觉,嘴角抽搐的让人心疼。一只腿不断地在本不平坦的地面上不断打滑,最终,比刚才颤抖的更加剧烈的站立起来。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草榻边坐下。

就像送药的三人所言,钦煜封在整个钦家无法做出一丝贡献,整个人形同废物,但还偏偏喜欢管这管那。一个大家族之中到底有多少事是上得了台面的这恐怕没几个人能说清道明,人人都在谨言慎行,但唯独这虽有身份但却没什么地位可言的钦大少爷却不明就里的乱棍一通。虽没有坏大事,但却惹人厌恶。钦天皓对钦煜封的待遇虽然有兄弟不合所成,但钦煜封的言行才是导火索,如果没有这些,那颗兄弟不和恨乌及屋的火药包也不可能爆炸的如此彻底。

那帖膏药并不是什么毒药,但却是一道催命符。催的是钦煜封多年来靠着药石偷来的寿命。本来身体就虚弱的除非经上那么一掌,脏腑就移位破损了。没有断根肋骨把身体情况搞得更差算是道长看在他体弱的份上没有出大力。但那一贴膏药确实在钦天皓的暗示之下故意用上好的灵药调配而成,可惜灵药虽好钦煜封却是无福消受。就像是本来几立方的空间你非要装上几百立方的东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的钦煜封就处在这种尴尬的状况。虽说是受了莫大的好处,这灵药何止疗伤,若是正常使用下来,起码要平添一年内力不止。三百六十五天的活全堆在一天来干可不好受,且不说本来先天不足,就说内伤外伤之重也让钦煜封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这灵药虽是治伤,却治的有些过头了。

药性在体内乱窜,本来只在胸口,但很快就不满足于此处。随着血液和钦煜封那一丝稀薄的似乎并不存在的内息扩散到四肢百骸之重。霸道且不受控制的药力不由分说的冲破筋脉的阻隔在体内横冲直撞,就像是天空中闪现的闪电一般暴力的撕裂着钦煜封的肉身。

钦煜封的身体因此而乱颤不已,但心神却已脱离肉体的疾苦,黑白两色的世界中钦煜封如同一个路人一般纵观自己不长也不算短的一生。忽的,一条蓝色虚像的巨龙将画面撞得粉碎。黑白的世界瞬间坠入无比苍白凌乱的深层,无数雷光闪电在四周不断的穿梭往复,但只在钦煜封看见时,四方的雷电闪光便像是大海中出现了深坑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世界犹如一片巨大的漩涡一般,雷电盘旋着向钦煜封聚集而来。

但并未波及到钦煜封,因为蓝色的巨龙在钦煜封的身旁不断地旋转着,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雷电也是因为才呈盘旋之势涌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这条巨龙无意是守护着自己的。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雷光如海,电涌如流,雷光如海,电涌如流,气海丹田,内息如流,涛若江河,波澜壮阔,气走八脉,水行千方。这是体内,在自己的体内。若此处为丹田,那么那条巨龙,气魄,觉醒。生死关头终于睁眼了吗?

这雷光密布仅仅是想象而已,湛蓝的巨龙也是心相而成。传说之中巨龙嗜睡,贪财,于是这沉睡了整整八年的气魄便有了巨龙之表,又因贪财的印象,气魄收纳药力蕴养己身的景象便成了这幅吞天食地的波澜之举......

只是隐隐间感觉额头冰凉。

缓缓地睁开双母,瞳孔之中似有电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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