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溅血
通天柱下,燕孤鸣已经暗自决定痛下杀机。
柱顶之上,一声诗号:“半神半圣是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经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头戴莲冠,身穿玄色道袍的白发少年,映照着金色阳光降临通天柱顶。
白骨灵车眼见所来之人正是自己在通天柱下遇到的白发少年,惊呼道:“素...你...你...”竟然说不出话来。
而通天柱之下,燕孤鸣看着白骨灵车的震惊,心中亦是把白骨灵车当做了死人。
“白骨灵车,你难道不知素还真的出现就已经代表你的失败吗?何必还要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燕孤鸣身后的单锋剑已经发出颤鸣,这是对单锋剑尊宇文天的恼怒。
通天柱之上,这里将是成就素还真一百八十年之后重新复出建立威名的地方。
此刻的素还真,已经在世人之中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威望。
毕竟仰望之处,只见伸向天际的通天柱上端,已是云影拂拂,云雾之中,隐约有两条影子正在对话,仿佛天上神仙一般。
白骨灵车中,喷出阵阵青烟,掩饰着震惊慌乱。
素还真拂尘如雪,挥扬之际,玉雕般俊美的面孔上,带着气定神闲的微笑。
“白骨灵车,素某依约来了。”只听素还真不疾不徐,声如金玉。
白骨灵车内,青烟闪烁,答是也不对,答不是也不对。的确,千辛万苦查出素还真的居处,派出大小五海拦截在路,而出发之际,还与大小五海心灵相通,确定他们正在和素还真决斗,眼前又怎会出现一名从容不迫的素还真?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你在怀疑:五莲台上,四海主宰已经围困素某;而翠环山下,小五海也奉命截杀素某,素还真却又怎能依约前来?是也不是?”
素还真拂尘一挥,轻笑道:“你可知素某会,一人三化的功夫?”
白骨灵车不由得倒退一步,武学中最神秘的分身门!
燕孤鸣眼中瞳孔同样一缩,你白骨灵车太过不堪了,竟然被素还真给吓的倒退,毕竟是在天下人面前,就算素还真武功高深莫测,你也要沉稳不乱才对。
“上天给我单锋剑法的根基,我却不能愧对单锋剑。你白骨灵车的命权当是清理门户了。”这一刻,燕孤鸣下定决心要杀白骨灵车了。
白骨灵车一颤之后,心念电转,即确定素还真未必真的会一人三化,但武功高深莫测,举足之际,打败大小五海之后,才以轻功赶来此地,也是有可能的。然而,就算一人三化只是素还真先声夺人的幌子,单凭快速打败大小五海、飞上通天柱这两点,也足以证实是个不世高手。
白骨灵车下来,冷笑道:
“嘿嘿嘿……算你有来历!但是你若不依照诺言而行,依旧要在我面前,自盖天灵!”
“你指的是,要素某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吗?”
“不错!通天柱下,有万教为证。如果你无法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就别妄想能躲避制裁!”
素还真略一沉吟,道:“万一素某所指出的,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将死之人不是素某,而是你啊!”
“呵呵呵……荒唐!”
素还真一笑,问道:“若是素某说出的,不是你的真实身份,你会承认那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吗?”
素还真一味要白骨灵车否认自己说出的答案,那不是找死吗?
白骨灵车一愣之后,笑得更尖厉:“嘻嘻嘻……当然会!你有胆子,就说说看吧!”
素还真目若朗星,眼神深邃澄清,虽然此时剑拔弩张,那双直视着白骨灵车的眼瞳,也并没有给白骨灵车任何压迫感。这使得白骨灵车气焰更加鼎盛,纵使落败在先,也对眼前的这位白发少年没有一丝恐惧感,反败为胜的信心满满。尤其素还真微笑之际,更是温文儒雅,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哪像个绝顶高手?
素还真随口说出来的话,却再度把白骨灵车吓出一身冷汗:
“白骨灵车,你的假身份,就是平天剑子单一锋,也就是剑藏玄的师父!”
白骨灵车忍不住再倒退了一步,车身一阵颤抖,素还真只是微笑以对,一时之间,白骨灵车内的人全身渗出冷汗,凉云习习抚过,云雾飘缈中,似隐似显的素还真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确实“不是自己真实的身份”,但是,却比真正身份还要隐密,也更为要命!
“这是不是你的假身份?宇文天?”
白骨灵车一愣,回过神来,硬着头皮道:“有来历!你是如何知晓?”
素还真神态悠然,笑而不答。微风抚过,道衣仙袂风飘,背上的剑套流苏微动,白骨灵车不禁猜测:素还真剑法如何?看锦缎制的剑套上,以丝绞厚绳紧紧缠缚着,必是不轻易拔剑的高手,但是细看素还真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剑家的特征;而手持拂尘,更犯了剑者的大弊。若不是练剑家,而是修练内息一路,又怎会自找累赘,背一把剑在背后?白骨灵车不观察还好,越看越摸不清素还真的来历、底细!那身乍看之下修行者的装扮,并不特别,但要说是儒士也可以,说是道家也很像;处处都似乎泄露出他的特征,但处处都互相矛盾,白骨灵车越看越入神,总觉得马上可以看出蛛丝马迹,才猜出一点底细,马上又被下一项特征所推翻。
“在下刚刚已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你的真假身份皆已了然,你还不现身吗?单锋剑尊宇文天?”
白骨灵车震了一震,回过神来,才发觉在毫无防备之中,已然承认了自己的本名,更是有如坠入冰中。为什么自己会在最紧张的时候放松戒心?又为什么会失神?
白骨灵车猛然发出更尖锐刺耳的大笑,挟着浑厚内力的笑声,直传向通天柱下,群豪尽皆大惊失色,有的捂住耳朵,有的连忙护住气脉,抱元守一。只听得悠长怪异的狂笑声,阵阵钻入众人耳中,就像是化成一道看得见的细线一般,钻进身体里,顺着经脉游走,竟渐渐将气息导向岔路,或是逆走倒行,蓦地有人惊呼道:“邪术!”更有老江湖喊道:“关住七窍!”
较有智慧的武林高手已发现:白灵灵车的笑声刺耳粗嗄,还带着飞沙走石般刮人的真气。一般人乍听之下,自然而然便会运功抵挡笑声,但是白骨灵车的阴险处即在此地:不真气,要被他的笑声震伤;动了真气抵挡,则体内气脉便会被他的魔音所引导,在体内毫无章法地乱冲乱撞,走火入魔的结果,轻则内伤,重则神智不清,三魂七魄涣散,从此精神失常!而且内力越强的高手,岔了气所造成的危害,也就越重!唯有暂且封闭知觉,守住真元,不动如山,耳中不听一字、目中不视一色,才能逃过一劫。
通天柱下的群豪们纷纷点住要穴,有的盘腿静坐,有的以奇特的姿态或站或屈,压制自身真气。有些人根基较弱,已经走岔了真气,无力再运功封住七窍者,有的猛然吐出血来,歪歪倒倒;有的全身发颤,脸色诡异,痛苦难当;有的已经无力运功,越来越见精神焕散,突然间,一名武当弟子一咬牙,暴喝一声:“刺破耳膜!”接着便自己硬生生举针刺入双耳。有的人也立即壮士断腕,随之照做,使得魔音无法入耳。一时之间,通天柱下有如人间炼狱。
然而,通天柱远方,霹雳门、魔火教,却都有人冷眼以观。
东边带领着魔火教徒的女暴君,冷笑连连,暗自寻思:白骨灵车,原来你就是单锋剑尊宇文天!你以为逼得众人封住窍门,看不见你现出原形,你就没事了吗?一双眼睛仍望定了通天柱,丝毫不放过一点进展。
通天柱上,素还真的蛾眉微微皱起,白骨灵车料想柱下已经无人可窥自己虚实,才收起魔音:“哼”地一声,整辆车纵身一跃,白骨四下飞溅,落地时,已宛然是一名白发苍苍,目光瞿烁的老者。
而柱底之人,燕孤鸣并未受丝毫影响,既然你白骨灵车已经连番失利,此时竟然还不似悔改,还要当众被素还真解开最后一丝遮羞布,燕孤鸣忍无可忍,决定亲自上一趟通天柱顶。
正当白骨灵车逼迫素还真继续说出自己七大秘密之时,一声诗号传来:“身似白云常自在,心如流水任东西。”
一道青色身影,自通天柱之下,以太极阴阳图腾空而上。
素还真暗自可惜,不能逐一说破宇文天之秘密。
“素还真可否卖与我一个情面,宇文天就交于单锋剑传人解决可好?”燕孤鸣声音圆润,娓娓道来。
素还真无奈说道:“只怕宇文天还要素某自绝于天下人。”
燕孤鸣看向白骨灵车说道:“单锋剑尊宇文天,你之身份我与素还真两人皆都清楚,你的单锋剑法并非你所创乃是百里飞首,也就是你的师傅。至于你的悬空斩乃是传自眼前的素贤人。”
宇文天看向燕孤鸣惊道:“你......你所言可是事实?”
素还真心中亦是一禀暗道:“燕孤鸣居然知晓悬空斩的来历,看来是与淡无欲有瓜葛。”
燕孤鸣看向素还真,素还真叹道:“宇文天,悬空斩是不是二百五十年前传自一位仙童?”
宇文天脑中一片空白,只反覆想着:“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燕孤鸣冷冷道:“除了当年之人,你以为还有谁知道?现在悔悟还来的及,不然我的单锋剑就要清理门户了。”
素还真说道:“既然是单锋剑之内的事情,素某只好先退一步了。”
宇文天强打精神哈哈笑道:“素还真,你难道是要逃吗?”
素还真无奈说道:“单锋剑尊宇文天,欧阳世家可是被平天剑子单一峰所灭。”
“哈哈哈!我承认灭了欧阳家,但是欧阳世家却不是我所灭。”宇文天强撑说道。
燕孤鸣冷道:“你所有算计都落空,此刻还有何颜面在此,如果想要挣得活命之机就与我做一场了断如何?”
“燕孤鸣,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为何一直不肯揭破,怕是也有自己的算计吧!”白骨灵车看向燕孤鸣问道。
燕孤鸣冷哼一声,素还真心中亦是暗自猜测燕孤鸣之目的。
燕孤鸣知晓素还真心中有疑问,不过自己并未做任何危害武林之事,想来也不会被素还真算计太狠。
“宇文天,如果你还不死心,我可说出你最后的秘密。”燕孤鸣说道。
素还真看向宇文天说道:“黑牛。”
燕孤鸣同样重复道:“黑牛。”
白骨灵车宇文天心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你们,你们!啊!”
白骨灵车只感五脏沸腾,头眼眩晕,自己多年算计布置就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哈哈哈!我宇文天一生之追求不过是称霸武林,想不到今日才知晓所作所为不过是绳上蚂蚱,线上人偶任人摆弄之人。”宇文天顿失方向,一切算计尽成虚幻。
宇文天正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阵幽微的千里传音,飘飘忽忽,细线一般导入耳中:
“黑牛,速往集会之地!”
“啊……!紫……紫龙天……”宇文天不由得惊呼了一声,那阵动听低沉的声音,是紫龙天,黄山八珠联之首!难道自己身份泄露,他马上知道了吗?宇文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那阵声音又轻轻传近:“黑牛,事态紧急,立刻前来,不许迟疑!”
“啊!是,是……”宇文天把心一横,正要跃下通天柱,又猛然想起:通天柱东、西、南三面,都围了大军,准备对付自己。为了速速赶往八珠联,绝不能再招来强敌,宇文天略一沉吟,身子一窜,消失在北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