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伶自万里踏浪而来,一直在东海游荡,找寻龙宫所在,至今已是第十五日了。
他脚踏蓝波,挺得笔直,立于大海之上。四周海风渐起,吹得海上雾气朦胧,吹得衣摆猎猎生风,却吹不走他心中的那丝燥意。
他看似未动,实则身影遍布整个东海。他随意四顾,却无时无刻不在用“寒眸”查找可疑水族。纵使如此,仍一无所获。
在不经意间。天色已晚,寒月西升。他抬头望着天空月轮,正欲再行此事。身体各处却传来阵阵酸痛,自知再不罢手,五气溃散,就再也不可寸进了,于是正欲回返。
刘伶回首远方,那天海相接处,俱如同墨染的一般。只有明月与他,两个白点。一大一小,但也相配。都为孤身只影。
蓦地,海面上升起了第三个白点,却是个大气泡,月光洒在上面,反射出淡淡的银光。刘伶对此自是横剑戒备不谈。
“啪”气泡破裂,从中钻出一黄一白两个人影来。在月光映照下,才勉强能识得一位是老僧,一位是少女。这两者面容却是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但刘伶却不同,他的眼睛上能观天宫玉阙,下能查九幽地狱。所以,他笑了。复喃喃自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伶为何发笑?因为在他眼里,这两人哪里是什么老僧与少女,赫然是一只猪和一条龙。这本来很寻常,海里总有些蛟啊,龙的。可是这条不正常,这龙全身皆青,青中泛金。在东海出现青龙,傻子也知道这是东海皇族的人。皇族中人岂会不知道龙宫怎样走,于是心中郁结一扫而光,自然快意。至于旁边那只猪,直接被他省略了。
刘伶掠光飞速,至两人面前时。身后的白浪才起,原是他速度太过惊人,竟在海面上犁出一道沟壑,导致近前水汽弥漫,雾气更浓。
“你是谁?要干什么?”绕是一条龙,内心却仍是个少女。见那雾气缭绕处突然钻出一个白影来,吓得马上躲到了老僧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来。而那老僧是右手笼于袖,似在准备什么。
刘伶看他们对他提防得很,也不近前,只是拱手躬身微笑道“元帅,咱们又见面了,这位是?”刘伶还未说到一半,抬起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少女。
那龙女见到刘伶文质彬彬,不像是鬼,与老师似乎相识,于是也就放下心来。但是放心不代表就放下戒备,她还是缩在老僧身后,乖乖回道“我是东海的五公主,你来东海干嘛?”她说话时,言语中还带着些颤音,似还有些害怕。
刘伶观她言行,知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于是笑道“小子刘伶仰慕龙王久矣,知龙宫乃天下一等宝地,一直未能得见,实为平生一大憾事。所以今日想来瞧瞧,但不知其门。”
那龙女听闻是友非敌,竟从八戒的身后站出来。刚想给刘伶指明方向,可是手刚抬到一半,却被八戒所阻。八戒本就是心思缜密之辈,昨日听龙王所言,心里就在暗暗琢磨这事,今日刘伶直言要去龙宫,岂不让八戒有疑心。
八戒把龙女的手抓住后,道“刘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说,是不是想血洗龙宫。”八戒说时,又把袖中的手攥紧了些。
刘伶却没想到八戒这么难缠,一时也编不出什么谎话来,只好袒露道“怎么会呢?龙宫家大业大,一时半会儿怎么杀得完。在下只是想借两件奇珍异果,来修炼精花罢了。”他一直笑着说着,但他话语见夹杂着的莫大杀气,笑并没有使两人感到春风拂面,只觉遍体生寒。
“真的只是借两件奇珍异果?”龙女眨巴眨巴小眼睛,但嘴里两排牙齿一直在打架,双腿都在抖。
八戒看出小徒弟的恐惧,拍了拍她的肩膀,冷着脸对刘伶说“说得好是借,只怕是只借不还吧。”说着又摇摇头道“只借不还还好,引狼入室却糟。”说完话直用一对小眼盯着刘伶,一动不动。这时的他再也没有之前的卑躬屈膝和油滑了,有的只与他猪脸相悖的严肃与冷静。
“哈哈哈,看来时间真的是最可怕的武器,都能把猪变聪明。”刘伶见再拖下去,恐横生枝节,更怕他通知老猴,倒时更糟。于是杀机隐现,手中银锋幻化,又道“多说无意,还是战吧。”
不等八戒回话,刘伶长剑举起,轻喃“白月光”。
刹那间,从海面又升起一轮圆月,这月虽然很小,但它似乎比天空上的月更亮,更冷。
八戒闻听“战”字,心里一激灵,果断把笼于袖中的那物事抛出,但四周却显不出一物,只在月光下,用刘伶能分辨毫羽的眼睛才看得清,这是一根毫毛。它整体呈金黄,有些干枯,不长不短,与猴毛仿佛。
刘伶看了陡然一惊,刚想避开,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欲行不得。
真个刘伶,却也不慌。他眼若寒辰,想使“剑眼”杀死两人,但全身剑意却也似滞住了,施展不得。
“哈哈”八戒看着被定住的刘伶笑道“这是观音菩萨赐给我师兄的救命毫毛,你能奈我何?”说完他挥舞着钉耙,直冲向前,一耙朝刘伶脑袋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