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宾客归罢,日头也近西山,灼得那西边云朵红彤彤的,如血染的一般。
刘伶斜倚在椅靠上,懒洋洋地看着桌面的杯盘狼藉。望着满院的寒梅,那梅正开得起劲,淡淡的红,似与天边红霞相对,无意中透着几分疏离。
兀地,他半眯的眸子里闪出一只玉手,那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闪得刘伶不禁瞟了瞟她的无名指。玉手自挥时,耳边自然缀着女孩轻快的脆音“阿伶。”
“哎。”刘伶淡淡应着,拉出一张椅子,想让她歇歇。
女孩似不领情,只移步到刘伶的身后,伸出她的柔荑,抬到刘伶的肩膀,捏了捏。力道不轻不重,节奏不紧不慢。
半晌后,她似乎有些累了,松开手自然垂下,将小脑袋斜靠在刘伶的侧脸旁,刘海贴着他的眉间,发梢与他的下唇平齐,微风一起,发香萦绕于鼻端。刘伶一时,竟也痴了。
女孩没出声,只想与他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待到一阵凉风吹起,才惊醒了刘伶。他只在椅上轻轻摇着,嘴角弯如新月道“怎么?平时不沾阳春水的十指,今日算是劲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女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却贯于大拇指与中指之间,揪住他的左耳,竟使出了少林寺失传的拈花指。这边指力未卸,那方又在他的右耳轻轻道“这还是本姑娘第一次帮别人捏肩膀呢,我爸都没这待遇,你还挑这嫌那的,是不是耳朵不想要了?啊!”陈初见说这话时。杏眼毕现,咬着银牙。娇憨情态,惹人怜爱。
“不敢不敢。”刘伶连连求饶,加一副讨好姿态道“可不能把耳朵揪掉了,我以后还要留着它听小见同学训示呢!”他说完哽咽着,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可是陈初见毫不同情,她扯了一会儿,直到右他耳通红时才放下。她放下手时轻轻拍了拍,顺势往刘伶拉出的椅子上一坐,坐姿随意,也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豪气。
“说吧,有什么事要告诉我,是不是外面养了个小的?”她虽说得随意,却时不时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刘伶眼前拨弄着,意思是说话时要考虑考虑咱两的关系再出口。
刘伶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笑,才把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哪有这回事。只是我明天要出去一趟,有可能一个月都回不来。”刘伶说完,又咽了口唾沫,偷瞟了一眼女孩,看她的反应。
女孩倒是无甚反应,只是把白皙长腿一伸,仰头望天似不在意说“去就去呗,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仰着面,双泪自然无法滚下,只能在她脸上肆虐。不一会儿,妆就花了。
刘伶眼尖心窍多,如何不知道面前的泪人儿伤心透了。忙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也不顾胸前衣物上多了几点颜色。
待她在自己怀里哭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总是这样,这让我如何放心教你一个人,天天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说完就用袖口去偕女孩眼角的泪水。
陈初见哽咽着,右手抓住刘伶的右手,只是把一对戒指并着给他看,然后用幽怨的眼睛盯着他,“要是不回个有说服力的答案,就上吊给他看。”女孩心里暗暗寻思。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看到右手上的那件物什,刘伶也头痛的紧,他又道“你相信我,我这次真的有急事。”然后盯着女孩的双眼,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爱你。”
此言不愧为大杀器,女孩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又好像被欣喜,惊讶,包围得窒息了。只见她晕晕乎乎,踉踉跄跄跑回了房,时不时嘴里还发出一阵傻笑,如魔怔了一般。
在两人的谈话中,竟不觉金乌西沉,玉兔悬空。等女孩回了房,刘伶才收回视线,拾起冷面寒眸,漫步走出小梅园,在那无人处。右手一招,直上了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