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韩非子先生?”
看着自己面前低头的二人,勉强抑制住自己内心强烈杀机的赵良辰,眉角跳了三跳,轻声的问道。
“韩先生原本是帝都正气书院的院长,不过在十年前,因为自己的言论得罪了当今的皇家学院,在大儒令的压迫下,被迫当着全院师生,自杀身亡了。”听到赵良辰这么一问,刘烨慢慢的抬起头来,满眼悲伤的说道。
“原来如此。”听到刘烨这么一说,赵良辰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嗟叹,“愿以颈血刷污政,去留肝胆两昆仑!”
听到这句话的刘烨,大脑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接着,他的双目就开始通红起来,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袭中他的胸口,让他死死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说话男子,瘦弱的身子和双肩抑制不住得轻轻颤抖起来。
自古以来,无论是江湖之远还是庙堂之上,无论是名门还是绿林,在权力的背后总是伴随着如此激烈而又残酷的斗争,在通往光芒万丈的权力宝座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堆满的尸骨、流淌的鲜血。
所以,刘烨绝对会不相信,眼前这位让他都出乎意料的新城主,会不知道十年前那一起名震天下的大事。
帝都四大书院之一的正气书院院长韩非子,借助着举行五年一度大朝试的时机,以正气书院的名义,鼓动了不少进京的举子,给当今的人皇上了一份奏折。
所谓的内容:就是要求朝廷继续向西方学习,建立符合时代大潮,消除皇族的特权,彻底实施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的君主立宪制度。
然后,没等到人皇批复,皇家书院就悍然发动了十余年没有出现的大儒令!
一夜之间,带头的正气学院被夷为平地,据说已经是地仙修为的院长韩非子也在即将被赶出帝都的全院师生面前,自尽身亡。
自始至终,犹自在心中有些期望皇宫和内阁的那些大佬们,没有对这件事情说出那么任何一句评价的话语。
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赵良辰,依旧说出了那么一句,对那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极其不满的话。
“大人英明!”随着这句话语,这位在老城主面前依旧是不苟眼色的孤傲军师,突然泪流满面。
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
东平郡西城外水道,休息了半日的倾盆大雨,再次骤至。
黄豆大小的雨点敲在站在城门之上的武官甲胄上,声声激烈,便是那些没资格站在城门上,而是站在城墙上的士卒,一样无动于衷,仍由大雨泼身。
因为,他们清一色都属于在兖州军队中,排名仅次于兖州王麾下十万禁军,特意驻守东平城,护卫圣龙河道,震慑东平湖群寇的右威卫大军。
突然,一位一身煞气的红甲将军,出现在高高的门楼之上。
那是一位身披一具鲜红甲胄的猛将,厚重面甲似乎覆盖住他整张脸孔,如同一尊神兵天将,手里不持兵器,徒手站立那里,滂沱大雨,四周只见雾气弥漫,让周围的守城士卒产生了一股极其沉重的压力。
“这不是我们高府尊身边的那一位神秘护卫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有知道这位红甲人身份的校尉,小声的嘀咕。
“不太清楚。”好在他身边的另一位,正在探查城外情景的另一名校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开始,我们的董平将军带着一只人马出城,这位就开始接替董将军的每日巡城任务了。”
“那我们的董将军去哪里啦?”听到这个人这么一说,另一位站立不动的士兵,眼中闪过了一丝奇怪。
“呵呵,我也想知道……”
就在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站在城门楼上,望着远处浩淼无边的东平湖,禁不住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自从昨天午夜开始,受了高大人密令的董平,连同他麾下的三千精锐,就再也没有传回来任何的消息。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这位红甲侍卫一想到此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报告大人,远处突然来了一条奇怪的小船。”就在此时,站在高高的刁斗之上,探查着远处动静的斥候,突然右手一指远处的浩淼水道。
在哪里,一艘孤孤单单的小船飘荡而来。
原本,连着东平湖的水道,犹似玉带一般,绕着东平城迥然而下,曲折地勾出了许多神清骨秀的远山近景,像一场诗经里的缠绵。
据说,一旦人到了一个地步,就会看开、看淡、看破、看化,就会高怀忘情。
所以,即使是再俗气的人,如果到了灵山秀水的天然绝景,亦会生起出世的情怀,就像现在在飘渺雨雾之下的美景。
可惜这样的情,这样的景,都被孤舟上面的三个人给破坏了。
一个是獐头鼠目,一身破旧道袍,手里举着一个写着“一张铁口算生死”布帆,大约有四十余左右的瞎子。
另一个是全身煞白的麻衣、面如死去多年枯木的老人,似是死了几十年后,又还魂重生一般,就像是一根没有任何生气的古木桩子,怎么看也找不出一点生人气。
还有一个是身着道袍的中年人,其人面白如玉、身形修长,然而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奸猾的气息,尤其是手指上留着长达二寸的绿油油指甲,给人平添一种诡异的感觉。
“马陵三煞,果然是你们;这股死人的味道,让我在城主府都闻到了。”看着小船上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三人,站在城门楼上的红甲侍卫,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气。
“我记得你们在十年前被驱赶出马陵古战场,流窜到山海城准备作案之时,就突然消失匿迹了;没想到现在竟然练成了元婴,只是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东平城啦。”
昔日,这马陵三煞是盘踞在马陵古战场周围的流寇,只是因为狗胆包天,为了一件灵宝对兖州府某位大人物的后辈出手,惹怒了那一位跺一脚整个兖州都要抖三抖,颤三颤的大人物,派高手把他们驱逐出来,去山海城试一试那一位外来城主的底细。
可惜的是,最终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位已经半步元婴的高手已进入山海城,就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那是因为我!”没等到那三位说话,从船舱里走出了一位一身银甲,仿佛一道银色闪电一般,在那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满脸微笑的中年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是你,陈道!”看到来人,这位在曾是十万禁军中十大高手之一,如今被高太尉派到自己这位侄子高廉身边,担当侍卫头领的红甲将军,眼中闪过了三分不解,气氛怒意。
“陈道,身为山海城的都尉,你竟然敢如此高调的私通贼寇不说,还竟然跑到我们东平城来耀武扬威。”说道这里,有些恼怒的红甲将军右手一指,在众军虎视眈眈之下,依旧面不改色的陈道,“来人把他给我万箭穿心。”
可惜的是,红甲将军周围的众将官却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一副满脸惊讶的目光看向了城外的浩荡湖烟。
滔天浊浪中,一道横亘天际的闪电在此刻十分诡异的垂落,将一艘突然而来的乌沉沉铁甲巨船,照耀得一片雪白。
所有凝立城墙之上的官员和军士,全部骇然变色。
这艘铁甲巨船的撞首,竟是一颗真正的妖兽,堪比人仙战力的鳌龙首!
比城门还要庞大的兽首即便已经被人齐颈斩下,但是它赤红色的双瞳中依旧闪烁着疯狂的杀意,滔天的威煞比起惊涛骇浪更为惊人。
这只鳌龙,东平城的人全认识。
因为,那位东平老祖麾下的六太保,就是一头拥有翻江倒海之力,曾经凭借着自己的神力把整个东平城的护卫舰队彻底葬送了的鳌龙!
但是,更让这些人心中更加震骇的是,这艘巨船上方到处都是可怖的缺口和碎物,看上去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惨烈的战斗。
而他们放眼所及,唯有一名一身白衣,格外显眼,雨滴在他头顶身遭一丈之外,便蒸发殆尽的少女,手持一把诡异的单峰剑,静静的站立在船舷一角。
“阁下是……”看到这一副诡异的场景,原本十分桀骜的红甲将军,眼中的瞳孔一缩,禁不住高声喊道。
可惜他的话音未落,就刚到自己身子突然一软,脖颈也忽然一凉。
然后,在周围士兵满脸震惊的目光下,低下自己脑袋的红甲将军,一眼就看到自己那已经失去头颅的身躯。
“好快的剑!”看着一瞬之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女,那手中单峰剑的点点血珠,红甲将军说出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
半个时辰后,大旗被斩断的东平城,属于高廉一系的大小官员,连同那位高太尉的亲侄子,一起下了黄泉。
是日,赵凤仙一剑破东平,一举成名天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