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在烟花之地,都被女子伪装成了虚情假意……她们害怕受伤——来自男人的,和来自世俗的。
可是青楼女子一旦真动心了,这种爱情又会变异成为看不见焰苗的烈火,忍耐在她们心底……或许燃烧后留下一些温暖,像韩空释的母亲;也可能烧毁了一切,如若惜!
不管燃烧后留下的是温暖还是灰烬,这种烈火……太疯!自己……是一定会被烧死的!
——《西风札记·倚红院》
若惜果然是一个令人怜惜的女子,在这烟花之地,她的眉眼间却没有什么风尘味,只是喜欢将眉心紧锁,让看她的人个个都揪着心。
“你是谁?”她蹙眉轻问。
“我是西……呃……我是子衡的弟弟,刘子虚!”我抱拳答礼,现在只好盗用子虚的名字了。
“原来是二公子,这次来,是要看我到底用了什么魅术,让你大哥沉在我们这个烂泥塘里的么?”她仿佛有准备了,知道大哥的家人总会来找她的。可她说的直接,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正尴尬,她倒不在意,扯开了话题:“呵呵,听闻刘家二公子弹得一手妙琴,任何人有幸听上一曲,连灵魂都变得干净了!”若惜嫣然一笑,朝我福了身道:“可否请公子弹奏一曲?”
若惜笑的样子,我居然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只是弹曲?我也是听惯子虚的琴,自己抚琴,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想到子虚,我不由自主的柔柔笑了。
若惜恍惚了片刻,终于坐了下来,低声道:“你果然不是那天下第一乐师,方才听姐妹说,有一名女大夫救了小红,我想应该是你吧!刘府的医术高明的三小姐,刘大少爷刘子衡的三妹——刘西泠!”
“姑娘怎么看出来的?”我已经如此出名了么?一抬眼,见那韩空释居然还坐着,一杯接一杯喝酒,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我的笑话。
正恼怒,却听那若惜含恨道:“我如何不知?那刘大少爷在我房里这么久,每日都喝的烂醉,看到我便喊着你的名字,西泠……西泠……”若惜忽然靠近我,“你知道么?每天,每天只要他清醒,他便喝酒,只要喝醉,就一遍一遍的喊你的名字,‘西泠……’‘泠丫头……’,他在我身边,看着我,却只喊你的名字!”
“呃……”大哥……
若惜捧了我的脸,细细看了,然后哈哈大笑道:“我才知道,他为什么只在我这里住!你看,我的笑,是不是有些熟悉?”
我点头。
“果然,我笑起来的样子,虽然只有你三分的妩媚……可是,已经够了!”若惜笑起来,边笑边恨恨道:“刘子衡,你竟欺我到如此田地!你竟然……竟然爱上……”
“够了!闹够了滚下去!”韩空释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打断若惜!将她赶出房间。
只是,这若惜,说得已经够多了,我一瞬间仿佛丢失了一部分的灵魂。其实,若惜没说出来,大哥没说出来,韩空释不让她说出来,我也知道的,只是我一直在逃避,而且曾经,我也以为自己,已经逃出去了……
不成想,都是自欺欺人了!
若惜走了之后,房间剩下我和他两人,一阵窒息的尴尬。
“对不起!”我对韩空释道,很无力。似乎又是我,挡在了他妹妹同我大哥之间,这种禁忌之情……
“你不用对我道歉,你没错的!”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快点离开这里,然后去找和风。
还是想逃!
逃进他的怀里!
“我的母亲死在这栋楼里,死的痛苦而且孤单……”良久,他拉了我坐在桌上,拿了酒壶只是斟了一杯酒,递给我。
我没有拒绝,接过来只闻着,听他继续说,“我的母亲是一个烟花女子,一个世人都看不起的烟花女子!”他再给自己倒一杯酒,仰头喝下……
难怪,他好似对这个院子里的女人,格外真诚,只是他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我爹那时候就已经很受重用了,跟着同僚来烟花之地,却巧遇了我娘,两个人之间产生了真感情。只是可惜了……他们的爱错了,错了身份错了地方……”他笑得有些嘲讽,“我娘为了爹的前程,不肯让他给自己赎身,后来有了我,难产死的……难产!没有一个大夫肯救她,她甚至没来得及见我父亲最后一面!”他又是一杯酒喝下,我却看的心酸……他揭开自己的伤口,是为了安慰我么?
“韩将军!”我想劝他,但这些都是他的伤心,又怎么是我三言两语能劝的?
“我爹瞒了我这些,一直到我十六岁,正是桀骜不驯,伤了湘卿,就是那个红衣女子,让她沦落到了这里,我爹这才告诉我真相。”
我默默的听,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爹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身世的。”韩空释看我的表情有着可怕的认真,“或者,有些人也打算一辈子瞒你!”
我沉默不语,的确爹娘瞒了我很多事情!
“子衡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却瞒不过我的眼睛……西泠!”他他看到我眼里的迷茫,一脸认真唤我。
“嗯?”
“你是第一个肯给她们看病的大夫,西泠,我敬重你,所以不忍见你受伤。子衡对你是真感情,我也知道他不是胡来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什么?”
“或者,你根本不是他的妹妹……”有时候,将呼之欲出的答案说出来,还是会伤人的,我的心忽然一滞,虽然我已经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些怀疑,我和怯颜的父亲,可能……
“或许你还不知道,过两个月,子衡要出征了……此一去,沙场征战,生死未知的……这也是我妹妹着急,竟然去找你来劝他的原因。”韩空释说完,已经有些醉了,摇摇的倒在桌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