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摸到了插在自己发间的那支银羽头簪,是那天和风用来救我的那支,他用这个挡开了那道致命的剑光。原来,我以为那一剑是不小心飞出的冷剑,谁知,却是真真实实,冲我去的。
为了引出和风。
阴鸷双眼的黑衣人知道,和风是不会放任我有危险而不管的,即便只是虚晃一招,他也会出手!然后暴露了自己,黑衣人脱离无夜,消失……
原来是去收网!
和风!
释然说,去救他……
我忽然起身,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牢牢的握在了手里。
我知道这样做,对于那些武功高绝的黑衣人来说,只是一个玩笑,可是我就想这样做……
至少,至少
我可以捅进自己的心窝……
和风,没有我,你会得到自由!没有牵挂的和风——天下无敌!
我披头散发,越过惊诧的五皇爷,急急的上车……子虚不放心我,也跟了来。
“你去哪里?”子虚拉着我问。
我推开他,头也不会,钻进车里,半晌,咬咬唇,才告诉子虚:“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邸,门房和侍卫是见过子虚同我的,一路没有阻拦,放我们进来……
近了,近了……
是秋池!
夏天碧叶接天的荷池,如今只剩下残败的枝干和腐朽的枯黄叶片,瑟瑟的在北风里,堆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秋池上,那座‘洗莲阁’,如今却是守兵重重。
“穗姨,释然在哪里?”长公主只让我和子虚可以直呼她释然,我见到穗姨站在门外急忙问。
“在里面,公主知道你会来,让我劝你回去!”穗姨的神色,又是担心又是焦急。
我却不管这些,只是坚决摇头:“今天不论怎样,我都要见到她!”
“哎!果然,公主说你的性子是最倔的,那就随我进去吧!”穗姨摇了摇头,一脸悲悯,将要拦的守卫一把推开,领我进去,我待抬脚,却被子虚拉住。
“子虚放手,我要进去!”我回头,声音柔和却是坚决的。
“西泠,不要进去!”子虚也是坚决的,拉着我的手很有力。
“放手,子虚,你一直是懂我的,有些事情,是我想要去做的!”我不想告诉子虚太多,他是那么纯净清澈的人,不要被这些刀光剑影给污了。
子虚听罢,果然放手,但是他坚持要随我进去。外面重兵把守,里面会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不想让他跟进来的。子虚却道:“西泠,不管怎样,让我跟你一起……”
他说的近乎哀求,即便是再坚硬的心肠,我也软了,只好让他跟着。我只不想伤他,可是让他与我一起,是伤,不让,也是伤……
房子里,一股药味弥漫,是我熟悉的味道,今天,我却没来由的开始痛恨这股味道。
定然是他受了伤!
和风!
外堂,是释然守在一个小药炉前面,专著的盯着火,小心的炖着药。
“释然!”我压低声音唤她,希望不会惊扰里面的人。越是近,答案越是呼之欲出,我却越是没有勇气去了解,去承受知道真相后的残酷。
“呃……我让你回去的!”释然有些责怪道。
我摇摇头,接过她手里的小扇,凄然一笑:“你若是不想我来,又何必告诉子虚你救的人是谁!”只是她没料到我同子虚,已经不如当初那么亲密无间,渐渐疏离了很多,好几天没有见面,这才让我晚了好些时日才知道这事。
“我心里也是矛盾的,现在终于能体会我娘的心情了。”她似乎累了,找了个小凳坐在我边上,朝内堂努嘴道,“你不去看他?”
我身子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我一定是要见的,却……忽然……
失去了勇气。
“头发怎么乱了?”她招了穗姨过来,让穗姨帮我梳发,然后顺着披散在肩上的发丝,用一根丝带扎了。
若是心里的千头万绪,能若梳发这样,将一根根的烦恼一一理顺,多好……我径自胡思乱想,释然便不再理我,同子虚聊了这几日的近况。
药,再怎么难煎,总是能煎好的,人,再怎么难见,也总是要见的。
释然见我将药倒好,便拉了子虚去赏荷。天见可怜,入冬了,还有什么荷可赏?子虚不甘愿的被她强拉了出去,屋子里,是剩下了我,和一个他!
一个总是要见的人。
和风!
我端着药,忽略了药碗的烫手,只是挣扎着,最后,还是撩开了那层薄薄的纱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