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想起了你,西泠,妹妹,有时我真的很头疼,该叫你妹妹还是叫你媳妇儿……唉,不管怎样,我想你了……真想你啊!所以就来了,来陪你……也陪陪他。”释然看着皇陵内连晟的画像叹息……
“其实我是想他了,想来陪陪他……不值得,真不值得,我守着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除了越来越不容易灌醉的伤心,没得到什么,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其实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也难,这一辈子活的也不开心。真不该说那么多伤他的话……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小时候真快乐,宫里孩子不多,我是姐姐,可我最讨厌当姐姐,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疯玩,有时候还必须带着连阡那个拖着鼻涕的小不点儿,不然他要告状的……那时候多开心,我和连晟一起闯祸一起被罚,再一起闯祸一起被罚,他总比我聪明,在被禁足之前就偷藏好多好吃的,还让小汪偷偷给我送来……那些糕点真好吃,真好吃啊!”
“哥哥临去的时候,让我代他对你说……对不起!”我终于对她开口。
释然点头,笑了,却再也抑制不住肩头的颤抖……我和释然,两双含泪的眼眸互相凝视,里面饱含了对所有一切的理解和宽容……这一刻,我内心喜悦,哥哥若是地下有知,会很高兴吧,这个倔强的,发誓与他永不相见的姐姐,终于说出了对他的思念,真正做到了……原谅!
皇陵内是宁静的,风雨和伤害被和风生儿挡在了外面,我像处于风暴的中心,感受不到一点飓风带来的撕扯和颠簸……若能一直下去,倒也是个不错的‘世外桃源’,除了释然的唠叨的确能让人发疯之外……
真不明白小穗怎么能忍这么久,才几天,我就连看云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一片云值得看那么老半天吗?你儿子让我给你找点事做,免得你眼睛瞎掉或者变成石头……我真命苦,给你!”释然挡住我的视线,丢给我一本雪白的小本子。
我拿起翻开,雪白的封面和纸张,白的美丽、白的圣洁、白的典雅、白的让人爱不释手……
“写点什么……”释然又拿出笔墨和砚台,做起了尽责的小厮,替我研墨。
写点什么……写点什么……我变得激动,的确想写点什么,三十年的生命中,那么多人那么多的面孔,每一张都是与众不同又令人神魂俱牵,他们的情他们的爱,他们的愁思他们的眷恋……我的确该写点什么,让那些飘然逝去的珍贵能够留下一点美好,让世间的人们在文字里寻找到他们曾经的足迹,和他们一起共鸣,体验各种爱恨情仇……
我也必须写给我的两个帝王,生儿和在远方思念守望我的孪儿,告诉他们关于他们母亲的故事,让他们知道,虽然他们是一个帝王,但同样有爱。
不要认为自己无情,对自己也冷心绝情。
我捏了笔,饱蘸了墨,却在扉页停驻,顿了顿,我按照闪过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写下了‘西风札记’四个字。
“西泠,你还是很爱风儿的吧,为什么不开口跟他说话呢?”释然看了一眼,问我。
和他说话?我现在对于每天晚上和他沉默的相拥,感到很满足……说话……也许有一天会和他说话……但现在暂时还没那种心情。我淡淡摇头,翻过扉页,在白如雪的第一页写下了序篇,然后落笔将我成为刘家三女,进了元安,踏入皇宫,直到见证连晟和韩均那种男人之间的豪情万丈,生死友谊。
把所有一切,回忆、记录、感怀、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