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坐在桌前,好整以暇倒了杯茶,笑吟吟的看着我,月光下,足够我看清他的长相。
这年头,模样俊朗的男子是不是满街都能抓上一把?为何我遇见的每个男人,包括这个刺杀太子的刺客都长的这么俊俏,这西泠河流域不仅出美女,也出美男子!
我忽然隐隐觉得,他和南归的眉眼,有些神似。但月光下想细致的看清一个人的长相并不是容易。最醒目的只他满口白牙,在明亮月光下闪着幽幽明的光亮,有些像夜色森林中,孤独徘徊的狼。
怯颜呢?她怎么半天不吭声了?难道……
我三步两步掀开床幔,见了怯颜,上下打量才送了口气。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睛也在月光下闪着盈盈的光,有些迷雾笼罩其上,仿佛含羞带怯。
不过她人没事,我也没细下思量,打发这不请自来的煞星才是正经。
“公子,深夜来访,请恕我不便招待!”我决定还是客气一些的好。
“不急赶我,瞧今晚这月色多好!”他打着哈哈,果然不想兑现承诺。但他也没动手杀我们灭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们!”仿佛读了我的心,他摊摊手满脸无赖。
“我也不能拿你如何?”我更无奈。
“我是答应要走,可是没说立刻!”
“那还是我的过错了,请公子原谅!”
“呵呵……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趣?”
我仰天长叹,这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我和他居然在讨论这个问题。鼻翼间一丝血腥味飘来,怪了……该不是他……
“你受伤了!”我肯定道。
“是,不过不防事。”他说得仿佛伤口不是在自己身上,我不理会他,看一眼才发现他左边大腿包扎过,因为连夜奔逃牵动伤口,现在正流血不止……难怪他说话虽然轻松,却有些发虚。
我犹豫了一下,作为臣民,我应该任由刺杀太子的贼人自生自灭,作为人质,我更应该看着他死,好保全我和怯颜,可是作为医者……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最终我还是心软,点了灯罩住一边,不让光线逸出房间,靠近他的大腿审视伤口,他也没动,任由我在他伤口上忙碌,仿佛不是自己的腿,冷冷看我剪开他自己简易的包扎带,剪开他的裤子。
眉毛都没抖一下……我唉叹,该是承受了些什么才有这样如钢的意志?
伤口很吓人,几乎三寸长的口子,皮肉外翻,血一直从里面涌出来,入手都是**粘腻的恶心感觉。再不救治,他就要流血而死了……我莫名的,心里一阵气愤,医者的良心让我不忍见任何一个生命糟践自己。
起身找一些我要的东西。止血散,育肌草,还有刺绣用的针线。
“忍住!”我对他吩咐。他点头,双手握拳,我也闭了闭眼,一狠心,将桌上整壶清水倒下,给他淋伤口……他只是闷哼一声,倒是怯颜看了,轻轻的惊呼。
“怯颜,你躺下别看!”我轻斥她。
她摇头奔下了床,走到那名男子边上抓住了他的肩膀……她也是善良的人,只是太关心了一点……
我没时间多想,刺客的血再多流半刻就死定了的。我再将止血药粉撒在上面,又细细的将那道口子推平重合,拿出针线……
他抓了我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救你!”我甩开他的手径自穿针引线,我曾经用这个方法救过一只被陷阱划伤的兔子,兔子伤好后照样活蹦乱跳,还做了好几窝小兔的母亲……大概细细的给他缝了十四针,打最后一个结头的时候,我的手有些颤抖……
第一次帮人缝合,力气似乎用光了!
强撑着,我又将育肌草在他伤口上敷,这药可以止血促生新肉。果然他的伤口不再流血,我再找了绷带,给他缠好。
“你真是大夫!”他失笑道,也有些虚脱。
“其实我是兽医,好好修养几天不要再绷开,否则谁都救不了你!”我吓唬他。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变得客气。
“我救你两次,莫忘了,现在我要你回报我,放了我和我妹妹!”我开始和他谈条件,手里没停下,找了几样药,用青花小瓷瓶装了,递给他道:“每天吃三颗!”
他犹豫了接过,却听怯颜急急道:“放心,我姐姐人是最好的,绝对不是毒药!”
不管是不是毒,被怯颜这一说,谁还敢吃?
果然他讪讪的笑了,客气有礼道:“不是我不走,是实在走不了,抱歉在下慌不择路叨扰了两位姑娘。”
“嗯,那现在可以走了!”
“是,不过我在等人!”他还有同伙……
“放心,不会伤害两位姑娘……”他话刚说完,我发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怯颜也是,一摆一摆的作势欲倒……该死!中了无色无味的迷香,应该只有‘忘忧草’一种能让我多年分辨药草的嗅觉也发觉不了,好个忘恩负义的贼子……
但若迷香是用‘忘忧草’,能够让我们意识模糊忘记一些事情,那就是说他们不打算灭口,可昏迷之后我和怯颜也只能任人宰割……我撑着看了他最后一眼,他的眼里有些歉疚,然后伸出手接住我软倒的身子,横抱起来。
怯颜被另一个闯进来的人揽住了腰横抱起来……这人是什么时候闯进来的?无声无息,宛如幽灵……
不要动怯颜……
随即,我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