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里的厨子，三十多年了，大家都认识我。”老者目光里的悲伤中透出一股并不真切的沉醉，仿佛我已经连接了母亲和他回忆的纽带。
“这菜是你烧的？”我指指‘醉仙鹅’，他是三十多年的老厨子，那应该不是连决……我失笑，嘲笑自己变得草木皆兵，连决那么英明神武的开国帝王，九五至尊，人上人龙中龙，怎么可能会当三十多年的厨子？
“是的，年纪大了，只能撑着做最后这一道菜了。这是我最拿手的菜，也是你母亲最喜欢吃的菜，你也喜欢……真好！真好！”他喃喃自语，年纪大了，也有了特权，可以像孩子一样，不用刻意掩饰泪水。我看着他佝偻的身形，一脸的褶皱，猜不出年轻时的他拥有怎样的风采。
“我很喜欢，你以前是宫里的御厨？”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是否如我梦里的她……雪洁风华。
“御厨？嗯，算是……是你母亲的专属御厨。喜欢吃就多吃点……我……我不打扰了！”老者点头，略有深意的看一眼南归，让人扶着退了出去……
一退三回头，对我依恋不舍。
南归忽然站了起来，似乎想上前却最终没动，也依依不舍的将视线整个粘在了老者左边那妇人身上。我这才注意到那名妇人，五十上下，眉目清秀，却被脸上两道交叉的疤痕破坏了美感，狰狞张狂……
她也不舍，与南归的视线在空中纠缠，绽放一个略带安慰的惨兮兮的笑容。我再看另一个妇人，果然是哑姑，忠孝娘娘的人。
房门合上，将他们的视线隔开，南归力气全失的倒在椅子上，我手里的筷子掉落，叮咚的敲在盘子上，敲在心里，沉沉的……
我想去追，却失去勇气……我又一次被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骗了，这个女人，是南归的母亲，而那个老者……他……
“西泠，我是刚刚才确认的，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南归试图解释，拉住我的手，害怕我转身离开。
我缩回手，冷笑道：“南归，你很早就见到她了？”
“是的，西泠，我不想骗你，我……只是想救她。”
“够了，这个理由还让我怎么相信？我见到她对你微笑，没有出家也没有死亡，虽然经受了点折磨。”
“我们却不能相认，还不能无所顾忌的拥抱彼此……为什么？西泠，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利用你，可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连亲生母亲，那么爱我护我的人说不见就不见，把我的哀求关在门外……在这种情况下，一根稻草无法解救我的灭顶之灾，却是我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我遇到了一个神秘人，他说可以帮助我救出母亲，只要我得到天下，得到一个名叫西泠的少女……‘西泠’，当时这个名字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管她是什么人，只要能救出母亲……可谁知道呢？我遇到了你，居然是你，再有想象力的头脑都无法把这么多的巧合联系在一起，这个名字会给我带来一段无法理清的恩怨纠葛……朋友，你说我们是朋友，你不明白这两种力量是多么强大，无比惨烈的撕扯着我的内心……现在，这种撕裂的疼痛还在继续。”
我明白，我怎么不明白？这十几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