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曲《祭奠》,毁了我,毁了她自己……也毁了我们所有人……
若惜抚琴的专注,已经有了十二分子虚的神态,是忘乎所以……是全副身心……是毫无保留……是她七窍处不住流淌的鲜血……是她逐渐干瘪枯槁的生命……是她点点消散在空虚中的灵魂……
是无音!
‘无音界’最高绝学只有一技:以灵魂为引,无音……绝!
以灵魂为引,无音……绝!
原来这就是‘无音’,这就是‘无音’的真正含义和凶险,我的耳里已经听不到如泣的音律,若惜干枯的双手还在琴上机械的舞动,她的眼失去了神采,黑茫空洞……生命抽离只余虚无……
灵魂,献给了音律……
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祭奠……滋长蔓延……
缓缓……悄悄……无声无息……慢慢渗透……突破了我顽守的最后一道防线……因为她抚的……是灵魂深处的祭奠!
祭奠……是我灵魂深处最隐秘的心情,是我用斑驳破碎的伤痕刻下的唯一名字,是我钢铁封筑的内心绝对脆弱的缺口!……对家庭圆满快乐的祭奠……对亲人温柔拥抱的祭奠……对朋友伤心别离的祭奠……对所有不能回报的爱情……一一祭奠!
那些已经化成回忆的……逝去的从前……
祭奠
我知道,房门忽然打开……我知道,进来一个高壮的男子……我知道,他掀开了假面具让我见到一个意气风发的拓拨木野,他的浓黑卷发飞扬跋扈……我知道,他用若梅的一条命引我掉进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我知道,他踩着一个一个血猩的脚印朝我走来……我知道,他满面春风的将我抱上了床……我还知道,他将我的腰带和衣襟解开……我更屈辱的知道,我一丝不挂的躺他的身下,承受他如刃如毒的狂暴欲望,肆意在我体内碾压……
我应该凝神聚出‘合璞剑’,一剑洞穿他的心肺,将他脸上的**凝固在冰霜里,冰离破碎在我浓密的恨火里……
我知道,却动不了……
我有剑,却拔不出……
‘无音’已经超乎我的想象!原来,子虚……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没有人来救我!
和风没有出现……
负责行动的西方‘魅’没有出现……
潜藏在暗处、静待时机的‘暗魂’也一个没出现……
他们只有一个结局……我将他们推向了阴谋的祭奠台!
我没有开口哀求拓拨木野,也没有流泪,只是漠然的躺在他的身下,试图封闭内心,抗拒他的暴行。我不开口,因为我知道,对连羲、对连晟说‘不要’,他们会停下,可是拓拨木野不会……他因满涨的欲望渐渐变的狂野扭曲的身体和灵魂,不会停下……他更会因我的哀求、我的挣扎、我的无助……从身体和心灵,得到……关于征服的全部满足!
我又能去恨什么?
我和连晟正计划要他的命……这本来就是一局生死棋,我会赢……自然……也会输!
至少没有留下遗憾……
我的纯洁,永远献给了和风——我的爱人!
和风,他没有出现在我的背后……自若惜的琴声响起,我忽然在一瞬间就再也不能感受到一点点来自他的情绪波动……
他死了……
死了……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凝固不动……也动不了。
拓拨木野环着我的腰,让我侧身依躺在他的臂弯……
“恨我么?”他问!
“恨!”我还是恨,不由自主、啃灵噬骨的恨……就像火焰的温度高到极致,反而变得透明且平静,看上去温柔无比,我的恨,也看上去拥有无害的极度宁静!
他在我的唇上一啄,满足的笑道:“恨……挺好……比爱更浓烈!”
爱与恨,是孪生兄弟。相伴相生……互相转化!
爱可以变成恨,恨也能悄悄转化成为爱,因为爱恨,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但拓拨木野是个真正清醒的人,他只要我的‘恨’,没有希冀转变,他并不奢望得到我已经一滴不剩、全部随和风而去的‘爱’。
我能给他的,只有恨,比爱浓……
他更不怕我将‘恨’化作利剑刺向他的心窝,这是我和连晟早已经在计划的事情,也是他作为一个枭雄、帝王,早已经习惯甚至热衷的游戏,他根本不介意让我杀他的理由,看起来更加充分、更加正当一些!
只要我能……
是连阡被骗了?是连晟被连阡骗了?还是我被他们连家人骗了?或者谁骗谁在本质上已经没有区别,我们所有人都被命运玩弄了……
拓拨木野很完美!
多疑……只是他的疑兵之计!
“我输了……你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终于有了一丝力气开口。
“谢谢,我赢的很险……你是第一个让我钦佩的女人!”他喘息着,笑的志得意满
“我该说谢谢么?”我平静的问,试图凝神聚剑,却还不能动弹!
“礼貌上你是要说的,先记着,以后还我就是了……”拓拨木野翻身、搂着我,又一次的欲望来的很快……我不再开口,只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别过头不让他碰我的唇,沉默的表达我的抗拒!
他并不介意,呵呵笑着继续他的施暴……
琴台处,已经没有了若惜,地上散落的是她的衣物,有衣鞋有首饰,它们曾经极其隆重的穿戴在它们主人的身上、头上,彰显美丽和高贵。只是现在主人消失了……到处是灰褐色的、极其细微的尘土,飘飘洒洒的随着空气流动而上下飞扬……更多的散落在了琴上……散落在衣物上……散落在地上……
‘无音’的最后……
她的身体崩散化烟尘
灵魂……再飞不上天堂、落不进地狱……
全化作一曲……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