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几个大夫在房里忙乱,但大多在一旁着急,韩空释不理那么多,劈手分开他们,让出一条路给我,我走到床边一看,若梅居然一身小公子的打扮,似乎刚乔装从外头回来。
她原本娇艳红润的脸已经发黑,我惴惴的伸手一探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总算是有一口气在。我转头吩咐大夫:“你们都出去!”
“这个……”那些大夫有些犹豫,但被韩空释瞪着眼睛一个一个赶走!
我立刻施针将若梅的几处大穴封住,看看她呕吐的残留物,只用鼻子一闻就知道她服了砒霜。
下毒解毒的功夫我都不甚精通,只好找了‘暗魂’的无夜,他带了四方冥王‘魑魅魍魉’之一的南方‘魍’还带了从‘暗魂’的药库里拿的两味从来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过的‘赤邪蛊虫’‘涅槃烬’。
‘赤邪蛊’是一种奇毒无比的蛊虫,只有米粒大小,唯一的食物就是天下剧毒,平时在药库里都是由炼蛊人拿毒虫毒草喂养的。‘涅槃灰烬’是一位爱搜集奇珍的道士找到炼制的粉剂,只需要一点点,堪能起死回生。
“快些……”我催促蛊主人赶紧救人,这种毒虫我是不敢碰的,常人皮肤碰上一点立死无疑。矮胖的蛊主人自己也小心翼翼的,用银勺将‘赤邪蛊’放进若梅的眼睛里,那蛊虫像跳进大海的鱼,瞬间就不见了……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一头大汗累的要虚脱的蛊主人终于被‘魍’搀扶起身,从若梅的另一只眼里取出变的有些发紫、变成蚕豆大小的‘赤邪蛊’,朝我点点头!
“劳累!”我朝他感激点头,目送他被‘魍’带离开……
若梅脸上的黑色、紫色已经尽褪,脸上只剩下苍白……她也是可怜,被‘砒霜’的毒性折腾了,又要经受‘赤邪蛊’在身子里乱钻!我用‘涅槃烬’冲了一杯清水,在我和韩空释合力下给若梅强灌了下去,她的呼吸才趋于平稳,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但生命已经没有大碍了!
“怎样?”韩空释憔悴了很多,双手揪着头发紧张的问我。
我伸手将他的双手抓下来,将他的头发理顺,然后叹息道,“人没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方才我诊断了一下,毒性太烈了,虽然现在已经清除了,命也保住了,但是……我已经尽力了!”
韩空释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我不多关心关心她呢!都是我不好!”
“怪这个怪那个已经没意义了!”我轻轻抚摸像孩子一样的韩空释的脑袋,叹气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服毒做什么?或许能找到原因,可以有办法刺激她醒过来……”
“真的?”韩空释忽然抬头,脸上欣喜,仿佛浓密乌云中泻出一点曙光!
我却只能无奈的诚实道:“只是可能……几率小到几乎……”
“万分之一,不,哪怕十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要去试试!”韩空释坚定道。
“梅儿……梅儿……”声音有些苍老,一路从很远的地方靠近,转眼大门被一脚踢开,韩均高壮结识的身躯卷了进来,扑向若梅,声声充满疼爱的叫唤,老泪纵横……
“爹……若梅没事了!”韩空释见状,知道爹爹误会梅儿有事,赶紧上前解释道。
韩均不信,仔仔细细的打量若梅,察觉她呼吸平稳之后才终于放心,只过了瞬间恢复了冷静和理智,站起来道,“空释,去把刘子衡那臭小子给我绑来!”
我听了,眉毛忍不住一挑……若梅服毒自尽,和我大哥还有关系?
“爹……”韩空释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两眼,又抬头看着韩均。
韩均浓眉倒竖,喝道:“我知道你和那臭小子关系好,可是这小子太不像话,我们梅儿哪里不好?能喜欢他是他的福气,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坏坯子,才回来元安没多久,又住进了倚红楼,包了楼里的一个叫什么‘若惜’的姑娘天天卖醉。我下午气不过劝了梅儿几句,估计是这丫头听说了,冲动的跑去楼里找他理论……我怎么没拦住她,梅儿出事,跟刘子衡肯定脱不了关系!”
韩空释赶紧劝道:“爹,这个是刘姑娘,就是她救了若梅!”
“哦,我知道,你是刘西泠!”韩均道,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抱拳就是一拜,“卑职参见长公主!”
“将军请起,您别折杀我了!”我赶紧出声,在朝堂上我和韩均见过好几次,不过他对我都不假辞色,怕是很不喜欢一个女子跑到朝堂上瞎搅合,虽然我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
“谢公主,您救了若梅,就是我们韩家的救命恩人,他日若有差遣,卑职定效犬马之劳!”
“将军客气,若梅她……”我幽幽叹了一口气,希望韩均做好心理准备。
“梅儿是不是不会醒了?”韩均从我和韩空释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哀伤,很直接的问道。
韩空释看了我半天,又看了韩均半天,最后又转头看我……韩均也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我看着这两个为女、为妹忧心的男人,一脸颓丧的样子哪里还想战场上号令千军的将军,有些心疼的轻轻点头……
“我要杀了刘子衡!”韩均忽然暴走,跳起来抽了自己的佩剑,踢碎一个碍脚的椅子,就要往外走。韩空释见势不妙,拦腰抱住韩均的腰,“爹!爹!不要冲动啊!子衡是这位刘姑娘的大哥!你不能忘恩负义啊!”一连劝了好几遍,疯狂状态下的韩均总算弄明白意思,血红的双眼怒瞪着我……看他的样子,真是大哥惹的祸?
“长公主,我知道您的医术高明,我们梅儿的病,难道真没其他办法么?”韩均问。
我只是很坦诚的摇头。
“爹……刘姑娘真的尽力了!”韩空释也在一边沉痛开口。“叮呤……”韩均手里的宝剑掉落在地上……他仿佛一瞬间将生命的精华流逝,像风雨中飘落的枯叶,脸色灰败的颓然道,“罢了罢了!您救了若梅一命,我今天暂时就放过刘子衡,请您回去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他!”
“韩将军你放心,我们刘家人也不是没担当的,这个事情到底怎样,我还要去查一查。若真是我大哥的错,你不去绑他,我也要将他绑过来负荆请罪的!”我一脸凝重道,却见韩均只是摆摆手,什么话也不说,只在床边盯着若梅发呆!
我和韩空释退出了若梅房间,一脸凝重的坐在侧厅。这件事情若真跟大哥和若惜有关,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不和我爹说还有希望?”韩空释交代完之后,端了一些点心给我,我摇摇头,一点胃口没有!他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我见他对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真诚,有些心软的接过来,一口气喝光,道:“你爹这几天会变得很忙……再说希望的确很渺茫……你知道么,现在是若梅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梅儿她怎么这么傻!”韩空释愤愤的一拳捶向桌子,也难为他压抑了这么久,不过我还有会另他更加气愤的话……
“若梅……她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