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回来的,是爹爹。
大哥是他的孩子,经历了八个月的战火,还差点阵亡……担心和思念让爹爹凭白的多了好些白发。
爹爹也是好久没回家了,一进门见我已经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张灯结彩,终于舒怀大笑,温柔的看着我道:“泠儿,有心了!”
我但笑不语,爹爹和我,明显的——客气、疏远了!
第二个回来的,是子虚!
他只是抱着琴默默进门,穿过大厅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只从我身边卷过一阵熏衣草的淡淡清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为我做任何停留!
自我离开宁肃王府后,他一直呆在琴庐,要么就是呆在“熏衣草堂”。我看着他的房间,忽然记起半年前的那个夜晚,子虚兴致勃勃的邀请我和他一起去‘熏衣草堂’,去看第一季的熏衣草种子发芽长叶,看着草苗带着我和他的记忆,舒展在阳光之下……只是可惜,我坚持要去倚红院,从此——错过!
错过了生命中,一次最美的回忆!
现在,熏衣草开花了吧……像蓝色的梦幻海洋么?
怯颜终究来了,和秋林一起进门,“暗魂”的兄弟并没有使手段胁迫!
幸好,她心里还是有大哥的。
秋林的脸色明显不好,大概还在为我将他强留在宁肃王府的事情生气,也不叫我姐姐,闷闷的陪怯颜在大厅坐着。一家人谁也没有开口,谁都没有打破沉默一起聊聊家常的意思!
沉默的每一秒,都是相互的折磨!
似乎都已经……无话可说!
沉默,终于在一大串爽朗的笑声里被驱散……
所有人呆呆的、阴沉的、赌气的脸,在听到这一阵大笑的时候,瞬间十分自然的转换成了如花笑靥!
我细细看了,包括怯颜在内,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至少至少,所有人对这个家,对亲人,都还保留了甜蜜的记忆和一些希望!
“去把二少爷叫来!说大少爷到了!”我见大哥恭敬的和爹爹打了招呼,挥手招呼身边一个“小厮”去喊人。
“不用了!大哥……”是子虚进来了,温柔的笑看大哥。大哥哈哈一笑,冲上来对子虚就是一个熊抱。子虚犹豫了一刻,马上也伸手拥住了他!
“好小子,还是老样子……咦?怎么瘦了这么多?”大哥拍着子虚的背,拍着拍着,听到子虚咳嗽,终于停止了他的‘折磨’……两兄弟分开一些,大哥疑惑看了看子虚,又环视大家一眼,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想你想的呗!”怯颜欢叫着吸引了大哥的主意,撇了嘴不满道,“大哥偏心,都不理我,你应该先和最小的打招呼才对嘛!”
大哥呵呵一笑,上前戏谑道,“小的见过宁肃王妃……”
怯颜轻轻跺脚撒娇:“大哥,你笑我……哼!八个多月没见,你还是这么坏,小心我家向阳以后不叫你大舅舅!”
大哥这才上前,捏了捏怯颜的脸:“小妮妮,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跟以前一样顽皮!”惹的怯颜又是一阵不满的嚷嚷!
“秋林,过来给大哥看看……嘿,好小子,长高了不少,看来没有把你饿着啊,你医术学的不错了吧!怎么样?有没有考虑跟我一起参军,我们那里可缺‘随行军医’了!”
秋林听了摇头道:“我现在忙,要照顾我的小外甥女呢!”
“是个女娃啊?”大哥抬头问我。
我看看怯颜点头道,“嗯,女孩儿,已经取了名字,叫向阳!”
粗心的大哥没有听出名字的异常,只哈哈一阵笑,嘀咕着该送给外甥女一些什么礼物好!
我的眼角湿润,好想哭……真的有一刻,有一种无法节制的冲动——为了拥抱这片刻的家庭温馨,我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哪怕献出生命、自由和所有的希望……
甚至不惜,毁灭一切!
“好好的怎么哭了?”大哥伸手为我擦眼角的湿润,我没有躲开。
怯颜忽然笑着上前搂着我的腰道,“姐姐就是这样的嘛,她是见你回来,高兴的!”
我换上笑容,重重点头!
大哥哈哈一笑,照顾怯颜挺着的大肚子,轻轻将我们两个拥在了一起。我也回抱他们两个,身后,又有两个个人靠了上来,是子虚拖了秋林,轻轻抱住了我们!
兄弟姐妹五个,紧紧相拥!
在干乾老家,留下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我恍然间像是回到了过去——曾经有那么一个夜晚,我和大哥、子虚,也是这样抱着的……
若是我们一家人能回到从前,该多好!
若是时间能够停留,该多好!
一顿团圆饭,在欢声笑语中落幕……所有人都恨开心,话题大多围绕在我们的小外甥女——向阳的身上!
秋林也缠着大哥讲了一些西关战场上的趣事,不过并不多,怯颜快生产了,不能让她听太多的血腥暴力。
饭后,自然而然的并没有谁提出诸如:赏月、联打油诗、猜字谜、听琴,这样的消遣……这些,原本我们几兄妹爱玩的饭后游戏。
这一顿,吃完了,就散了!
怯颜本想回宁肃王府,但好歹被大哥挽留了!
我送她一路无话的进了她原先的绣阁,然后退了出来。她并不想见我的,我还是不要靠的她太近,引起太大的情绪波动,对即将分娩的她,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