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颜被喊出去帮忙,却没有人来喊我,只是让我一直就这样在康元堂的后堂发呆……也好,静心!不要被愤怒和感情蒙蔽了我的心!
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然后,才能决定该怎么做!
幸好,我身边还有和风!
“姐姐!要回家了!二哥让我来喊你!”直到秋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才不舍的离开和风的怀抱!
和风一把拉着我,冷口冷面对我威吓,“不准跟那个叫子虚的走太近!”
我虚弱笑笑,吻一下他的唇角,不置可否!在和风与子虚之间,我曾经做过选择……选择和风!
可是子虚,他是我最亲近的人!让我远离,会心痛!
“你怎么还在?”我口气不善,怒瞪连颐。他正站在康元堂门口对怯颜嘘寒问暖。
他跺跺脚道:“天气真冷,怯颜穿的少,我知道她怕冷,问问她!”
这算什么?当我的面讨好她,好让我同意么?我冷着脸不理他,反正孩子才一个月零几天,我还有两个月时间跟他耗!我有足够多的法子能够把孩子的事情掩盖的天衣无缝……所以现在得好好消磨消磨连颐的性子!
让他受些苦,让他不容易得到,才会更加珍惜。
子虚也站在外面,这么冷的天他穿的极其单薄,我赶紧过去握住他的手试温度,冰凉的!秋林贴心的递给我一件披风,我帮子虚拢了拢衣服,披上披风,开口训道:“以后不多穿两件,你别再想出门了!”
子虚柔柔的笑了,点了点头!我将给子虚抓的药丢给秋林,一手揽了子虚的腰,一手箍了怯颜的肩,往马车走去。
“哎!哎!等等我啊!”连颐在后面喊,怯颜忍不住回头,我低声咆哮道,“再回头看,我灭了他!”
怯颜赶紧不再看,脸上有些红晕,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悄悄瞟了我两眼!见我脸色不善,赶紧低下了头,再吐吐舌头,恢复了顽皮的本性!
子虚在一边看的我们三人的状态,有些莫名,一双眼疑惑的在我和怯颜身上转来转去……我忍不住也对他低声咆哮:“上车,以后不准他再上你的琴庐!”
子虚乖乖点头,我知道在我的‘禁令’解除前,子虚真不会再让连颐踏进‘无音’琴庐一步了,他会像拒绝释然那样,做的决然、干脆、彻底!
有时候我觉得,子虚的心像块光洁、滑手的尖冰,除了冻在冰块中心的音律和我,任何事情都不能在他的光滑的表面停留……强刻下的任何痕迹都需要先伤害他!
即便是强大如阳光——也只会让冰块化成水……同归于尽!
所以,连家人,哪怕是释然那个恣意妄为的长公主,也不敢强迫他!
爹爹得到子虚的通知,知道我要回家,一早等在了家里,吩咐厨房弄了好些酒菜,准备好好热闹一番。
连颐还是跟了过来,但被我吩咐关在了家门外……家庭的聚会目前他还没有资格参与。
“泠儿,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爹爹老泪纵横,举杯仰头又是一杯下肚。这样喝法……很容易醉,可是我们几个孩子没有一个劝他!我们也都知道他心里的苦,或者借酒真的可以浇淡一些愁思。
我给爹爹碗里夹菜,开心笑道:“不苦,爹爹,实际上我在宫里玩的可开心了!”
爹爹只是摇头道:“泠儿,皇上都不知道怎么想的,让你进宫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册封你?现在朝廷里都在议论,说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先例,哪有一个女子进了宫三个多月了,宫里人还是姑娘!姑娘!叫的?不册封吧,做了皇上身边的使女……可是小小使女住一个单独的寝殿,还是住在神女娘娘寝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爹爹不明白,我是明白的,只是我不能说,只好笑道:“我还小,不想这么快为人妇,皇上疼我呢!也不勉强我!”
谁料爹爹摇头道:“疼?泠儿,后位都被后来者捷足先登,你……”
我又给爹爹倒了一杯酒,再夹了一些菜,安慰他:“后位我可没兴趣,爹爹记得多吃些菜,否则空腹喝酒伤身!”
爹爹的眼里已经有了一些醉意,他呵呵笑道,“伤身?这身子伤不伤,也没人关心了!”说罢又是一杯酒下肚,看的我们几个心疼,看来娘的离家对他打击不小。
我还待安慰,爹爹先开了口倒来安慰我:“泠儿,从小你就有主意,也从不让我们担心!这次你进宫,不管你想怎样,只要依着自己的心意就好了……你若不想呆在宫里,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逆了皇上,也要把你弄出来……”
我一阵摇头,忽然无话可说……弄出来?并不是跨越一座高墙那么简单……
子虚并不爱说话,怯颜有心事更是无话,一家人的团圆饭吃的并不热闹!
娘不知下落……大哥在塞外不知饥寒……如今我再看其他人——子虚身子弱又不注意保重,我只有七分把握能治好他;怯颜的未来……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回想在老家干乾,那些无知无畏、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家人快乐的相互依偎扶持……爹的仁和、娘的慈爱、大哥的爽朗、子虚琴声中的快乐悠扬、怯颜的肆意欢笑……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境了!
如今,家碎……亲人,已散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