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伟把轿车发动起来,“这车可真棒!”
“怎么样?”
卫伟把车开出了停车场,“感觉好极了。”他把车开上了湖滨大街,这是一条正在拆迁改建的老城区,大街一面临湖,一面是拆得七零八落的旧房子。因为正在拆建,所以路灯稀稀落落,大街显得有些昏暗,行人稀少。临湖一面的人行道上有一排法国梧桐树,我们看到小小正走在人行道上的梧桐树下。晚风吹动着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在时隐时暗的路灯下,她像一只飘游在夜色下的白天鹅,轻盈美妙。
月亮时隐时现,月光朦胧。小小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哼起了《月亮知道我的心》。
大街上,偶尔驶过来一辆轿车。我们看到,在小小走过的大街对面的沿街处——也就是正在拆迁的一排旧平房,大部分的房子都拆了,没拆的一些里面的人显然都搬走了,敞开的窗口里面并没有灯光,唯有沿街一间平房亮着灯,所以在大街一倾的黑夜里显得特别醒目,透过平房窗口,只见屋里的女主人赵母的身影在灯下晃动着。赵母年近六十,丈夫早逝,她在一家街办工厂上班,十年年,街办工厂倒闭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儿子赵大年,赵大年就在这个家里摆了个三角架给人照相,因为生意不景气,嫌到的钱仅能维持他和妈妈两张嘴,所以35岁了,再加上他长得老相,所以一直没能娶上媳妇。让赵母发愁的是,现在整个街区都折人都搬走要拆迁了,因为她交不上拆迁单位给她按排的房子需要交纳的两万元入住费,所以一直没有搬走,拆拆办事不停地催她搬迁,赵大年提出要求,让拆迁办给解决一套免费入住的安置房,拆迁办最后答应给他们安置在城外的一套免费房,但赵大年不答应。
此刻,赵大年正在昏暗的灯光下正在摆弄着一架专业照相机,他瘦长的身材,头发稀散,看上去像50岁。
“大年呀,人家都搬走了,就剩咱们一家了,咱也别硬扛着了。”赵母叹着气看着儿子。
“那不行,不答应条件我绝不走,有本事他们当场弄死我!”
“你这叫气话,政府要真来硬的,你能扛得住?”
“反正他们得给咱们解决房子,把咱迁到城外去,想回来又没钱买,我不能让您老了老了又住到乡下去。”说着拎起照相机和三角架走去门外。
“哎,大年,这么晚了还出去拍照?”
“就在外头,拍拍这片废墟的夜景。”赵大年扛着三角架来到离家不到五十米的残垣废墟上架起了三角架,从他所处的位置上,即可以看到湖滨的大街,又可以看着一旁的南湖,只见湖边整齐的林**和这边残垣废墟在月光下形成了一幅奇特的画面……
“漂亮!”大年低呼一声,随后“咯嚓”一声按动快门线。
此刻,小小正走在湖滨大街上,临湖的人行道上长着一排法国梧桐,小小沿人行道上的梧桐树下一路款款走来,她手里拿着一块绿色的纱巾,边走着边不时来一个旋转舞步,晚风吹动着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在时隐时暗的路灯下,像一只飘游在夜色下的天使。月光下的小小一脸幸福的迷醉,对着月光张开双臂,沐浴在融融月色之中,正当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月下情怀时,突然转身一个旋子顺着林荫转去,犹如舞台上的舞步,不想却不小心碰到一个年轻男子,两人彼此都吓了一跳。小小看清她碰到的男子是个二十六、七岁的男青年,戴着眼镜,穿着西服,一脸文气,但是她并不认识他,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乔小红有男朋友曲凡。
半个小时前,曲凡和乔小红通电话约好在南湖见面,曲凡还告诉乔小红一个好消息,说卫伟答应帮他争取到了一套结婚房子。
小小不好意思地对曲凡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到有人在。”
“没关系,也怪我没躲开,没吓到你吧。”
“没有。”
说完两人相视友好地一笑,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这时,卫伟开着车正驶在湖滨路上。
江平摇开车窗,看着正在拆迁的湖滨路,“我听说这里拆迁后要改建成世纪新城。”
“是的,”卫伟边开车边欣赏着沿湖的梧桐树,“规化五年落成。”
突然,卫伟看到前方有一块石头横在路面上。
“嗨,”江平也发现了,“小心!”
卫伟为避开石头猛地一打方向盘,由于紧张和不熟练,方向盘打的过大,车头朝着走在人行道上冲去。
小小此时正走在人行道,她哼着歌,整个人沉浸在爱情的欢快中,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席卷着扑向她。
江平大叫一声,“踩刹车!”
卫伟一紧张,把油门当成了刹车使劲一踩。轿车像脱缰的野马带着辗扎路面的刺耳的咯吱声响向小小撞去。
此刻的卫伟由于慌乱,完全失控了,让他踩煞车他却踩地油门上……江平在紧张慌乱中去扳方向盘,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小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了起来,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在空中打了一个转,然后落到了另一颗梧桐树下的青石板上。
“嘭”的一声闷响之后,车终于在路边停下了,但小小的身体犹如一个断线的风筝,向黑暗中的林荫中飘去……
她手中那块绿纱巾,落叶般缓缓飘在树梢上挂住了……
车内,卫伟和江平惊愕地对视着,不敢相信刚刚瞬间发生的这一切……
不远处地树荫下,目睹了一切的曲凡,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废墟上的赵大年,也呆若木鸡般地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卫伟和江平惊魂不定地下了车。不远处的曲凡本来正要朝着出事地点跑来,当他发现肇事者是卫伟和他的妻子后,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并躲到树荫的黑暗之中……
废墟上的赵大年,连忙调整着长焦镜头,对准出事现场,不间断地悄悄“咯嚓,咯嚓”地照着……
卫伟和江平下车跑向躺在地上的小小。只见小小已经被撞昏迷了,她的眼睛紧闭,鼻子往外流着血。
“我的天!”卫伟惊魂未定地对妻子说,“我们赶快把她送医院。”
江平虽然紧张,但显得比卫伟镇定多了,她蹲下来用手摸了一下小小的鼻孔,“她好象没气了。”这时的她意识到严重性。
卫伟一听吓坏了,“什么——你是说她死了?”
这时只见站在梧桐树下目睹这一切的曲凡已从最初的惊恐中返过神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向出事地点,可就在他刚抬脚的时候,卫伟苍白的脸正好暴露在路灯下,曲凡终于没有迈出这一步,而是以一种说不清的心态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曲凡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没有迈出这一步而引发了后来一系列不应该发生的悲剧,从而也毁了他的一生。
卫伟和江平根本没注意到曲凡的存在和不远处的赵大年,他摇了摇昏迷的小小,“嗨,嗨——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见小小毫无反应,他单腿跪下去抱小小,“快,江平,帮我把她抬到车上,我们送她上医院。”
“等等,”江平四下张望了一下,此刻的大街上寂静无声,即没有来往车辆,也不见行人,她突然一咬牙作出了一个违背法律道德与良知的决定,“把车钥匙给我,快走!”说着她拉起卫伟的手。
“这——”卫伟的大脑一片空白,当他意识到不能这么一走子知时,江平已把他强行推上了车,并迅速发动车子逃离了现场。
这一幕都被曲凡看在眼里,望着逃离现场的轿车,他的反应是惊愕的,他想冲到马路上拦下江平的车子,可他却迈不出自己的脚步。
而把这一切慑入镜头内的赵大年正眯缝着眼睛,内心打着不堪告人的小九九……
黑夜里,梧桐树梢上那条湖绿色丝巾在夜风中瑟瑟颤抖……
五分钟后,两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妇女路过发现了躺在树下的小小,她们当即拨打了120。
此刻,江平把车开得飞快。
“不,江平,”卫伟一脸复杂矛盾不安地擦着额上的冷汗,“这不行,江平,我们不能这样。”
江平从前视镜里瞥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样?”
卫伟让她马上调头回去,送那姑娘上医院。
江平神色异样地使劲咬了一下嘴唇,“也许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