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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从法院离开后,周奇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坐下来后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他和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坐在沙滩上的合影,这个少女就是江平,她留着一头长长的披肩发,依偎在周奇的怀里甜美地笑着,背景是大海。周奇痴迷地看着照片上的江平陷入了二十年前的回忆,那时,20岁的江平是海阳大学中文系三年级的学生,周奇是海阳艺术学院的一名教师,他们是相识于一次沙滩箐火舞会上,当时,大江平十岁的周奇已经结婚并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他们在不该相爱的时候相爱了,而且爱得刻骨铭心。周奇向江平承诺,等江平毕业后他就离婚和她结婚。

那时,他们经常在海边约会,度过了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周奇看着那张泛黄的照片,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晚上——

夜,海边沙滩上。天空缀满了无数小星星。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江平和周奇在海水拍岸的沙滩上追逐戏嘻着,他们都打着赤足,海风里飘浮着江平快乐的笑声。

周奇追上了江平,江平在他的怀里快活地笑了,周奇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的丝巾。

“给我的?”

周奇点了点头。

“好漂亮。”江平把丝巾在月光下展开,她看到了丝巾一角有一块红色的心形印记,“这是什么?”

“是我咬破食指印上的,它代表我对你的爱。”

江平一脸痴迷的感动。

周奇从江平手里拿过丝巾,把它系在江平的脖子上。

“周奇,从现在起,我整个儿地属于你。属于这个心。”

周奇俯下脸,江平踮起脚尖仰起头,两个人热烈地吻着。

沙滩上回响着《海滨之夜》舞曲。

江平和周奇相拥着在沙滩上跳了起来。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完全迷醉在爱情的旋律中……

浪花拍岸,海风轻拂,天空中星星闪烁……

“嗨,知道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江平看着周奇的眼睛,“星星,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的星星在闪烁,别动,让我数数有多少颗,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哦,周奇,我数不过来,太多了。”

“知道吗,亲爱的,那是一片爱情的星空,你永远数不清的,就像你数不清天空有多少星星,知道吗,每一颗星都代表着我对你我爱。我也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数不清的爱情星空,太美了,江平,”周奇说着忍不住地去吻江平的眼睛,“太美了,江平……”

两个人倒在了沙滩上。

周奇拉开了江平的连衣裙上的拉链,把手伸向了她的高耸的乳峰……

江平一脸幸福的迷醉。

周奇把江平压在了身下,把头埋进了江平的怀里……

回忆到这时,周奇的眼睛潮湿了,他点燃了一支烟,心在抽痛,为了自己没有兑现对江平的承诺。他是偷偷瞒着江平和妻子与女儿去的日本,当时,事情来得有些突然,妻子在日本的姑妈突发癌症,因为姑妈没有儿女,便把在日本的一大笔财产立在了妻子和周奇的名下,周奇得知这个消息后很矛盾,是和妻子到日本过有钱人的生活还是和妻子离婚留在国内和江平结婚?思索再三,周奇最终选择了和妻子女儿一起去日本。当然,他没有勇气在离开前告诉江平。他忘不了,就在他前往日本的临行前夜,他约江平又一次来到了海边,而就在这个夜晚,江平似乎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告诉他,但最后因为他而没有对他说出来。

周奇的眼前再一次地浮现出他和江平在一起的情景——

夜,他和江平漫步在沙滩上,江平依偎在他怀里,“知道吗,周奇,我现在已经无法离开你了。”

“我也一样,江。”周奇吻着她。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我——我——”周奇看着江平,几次张嘴想告诉他去日本的事,但话又咽了回去。

江平觉察到了他眼里的异样,“嗨,你说话呵——出什么事了?”

周奇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我怕说不好,我——”

“我不明白,”江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迷离的眼风,“是不是你不爱我了?”

“哦不,不!我爱你,江平,你是我心中的最爱,但——”周奇摇着头,一副不堪言状的表情。

江平的内心泛起了不祥预感,“但怎么了?你说呵,周奇。”

周奇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江平看着他,眼里漫过一丝深重,“知道吗,今晚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但——”

“什么重要的事?”周奇睁开眼睛看着江平,“快告诉我?”

江平的眼风是犹豫的,“如果你不对我说出你的心事,我就不会告诉你。”她看着周奇的眼睛停顿了一下,“知道吗,这会我感到有些害怕。”

“害怕?为什么?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要对我说的那件非常重要的事?”

“说不清楚,”江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想都有吧。”

周奇扳过她的双肩,“告诉我,是件什么重要的事?”

江平凝视着周奇的眼睛,“如果我说了,你会告诉我你的心事吗?”

“我——”周奇一脸的复杂,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把江平紧紧地拥着,“不知道,我——我也感到一种害怕。”

“害怕?你害怕什么?”江平的内心一阵莫名地抽紧。

“害怕失去你,确切地说是害怕离开你。”周奇终于说出了口。

“这不可能,除非是你——”江平从周奇的脸上看出他有很深重的心事,“告诉我,周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奇的嘴角一阵痛苦的抽动。

一阵海风吹来。

江平全身一阵颤抖,“我冷,抱紧我。”

周奇把江平紧紧地拥在怀里。

江平眯缝起眼睛看着周奇,“你还是不愿对我说——对吗?”

“是的,我不能。”周奇躲开江平的目光,他显然没有勇气正视她的问题。

江平没有再追问周奇,确切地说她是没有勇气正视她预感到不祥的答案。她从周奇的怀里挣脱开来,目光落在海面上,泪花从她的眼睛里溢了出来,她咬了一下嘴唇,离开沙滩朝棕榈车道走去。

“江平,你去哪?”周奇追了上去,伸出手拉住江平。

“放开我,”江平双手抱肘,声音颤抖地摇着头,“我冷,我回学校。”

周奇的全身也漫过了一阵寒噤,“那我送你回去。”

江平挣开周奇的手,“不,我想一个人回去。”

“对不起,”周奇望着江平离去的背影,从内心发出痛苦的嚅呓,他的表情是一副痛不堪言的有罪感,“对不起,江平,”他不停地自言自语着,月光下,只见泪水从他的眼里流出,“我对不起你。”

从回忆中睁开眼睛的周奇眼睛是潮湿的,在日本的二十年,他一直被这一夜纠缠着,他一直在想这个夜晚江平要对他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

在日本,他曾无数次给江平打电话,也给江平写信,但却没有得到江平的丝毫信息。虽然离开了江平,但他发现,自己爱的是江平,他忘不了她,十九年后,他离了婚从日本回国,他回国是来向江平赎罪并兑现当时对江平的承诺,但是,江平却不给他任何解释和靠近的机会,同在一个城市近一年,江平拒绝以任何形式和他见面。虽然周奇知道江平有了一个很好的家庭,但是,他对江平的爱没有变,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能打动江平,虽然他不敢企望他能再次得到江平的爱,但他希望自己能走近她,那怕给他一次把事情解释清楚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想知道二十年前江平要对他说的那件重要的事是什么?他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与他一定有着密切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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