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渴求同样的心音,记忆现实瞬间重合。因为简洁的刻意躲闪吴涛痛苦不堪,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吴涛终于在食堂见到简洁,短短一周,简洁仿佛缩小了一圈,本就大病初愈又心身疲累,越发清瘦,吴涛心疼的快要疯掉,这个自虐的女子分明是在用刀戳自己的心。简洁感受到吴涛仿佛喷火的注视,低着头躲闪着那团火可心里却轻喊:“涛,我好苦,好苦......”匆匆吃了几口,值午的时间快到了,简洁忙端起饭盒跑出食堂,一出门就看见吴涛等候在外,一脸的心疼轻揉了一下简洁的头发,同时把一个苹果塞进简洁的大衣兜:“接班时间快到了,自己当心身体,丫头,不见不散啊!”无暇回味简洁匆匆点点头。
中午工作强度超负荷,偌大的科室只有一个人值班,所以没有人愿意值中午班,以前都是大家轮流值班,从简洁来到内分泌科,护士长就很自然的把所有的中午班都排给了简洁,美其名曰早点熟悉熟悉工作流程。一个半小时里,各个房间的呼叫铃声此起彼伏,输液换组,监测血糖的病人的监测时间到了,测完血糖的病人吃饭前该注射胰岛素了,两个护理组十余个病人监测血糖,就意味着有十余个病人需要注射胰岛素,可他们的监测时间又各不相同,注射的时间也不一样,每天的这一个半小时简洁都是一路小跑的干下来的,幸亏简洁手脚麻利业务娴熟,至今还没挨过患者的骂,科里的每个护士都曾被骂过。同事的身影三三两两的就位,简洁长舒一口气软软的靠在责任组的墙上,突然想起兜里的苹果,心里莫名的甜蜜起来,伸手摸摸那个已经有了自己体温的苹果,竟摸到一张字条,展开来是吴涛匆忙的字体:“下班后,你家附近的小花园,不见不散。”相思成灾,泛滥成疾!可见病入膏肓的不止是自己啊!
下班后吴涛早早来到小花园,太阳的余晖拉长身影的时候,简洁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出现在视线中。
急忙扶简洁坐下,疼惜的递过手中早已捂热的水瓶,简洁接过瓶子几乎是一口气喝光,忙了一天竟忘了喝水这回事。看着简洁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吴涛心疼的轻抚简洁的背,生怕她呛到。简洁看着手中的空水瓶大大的喘了几口气,羞涩地笑起来:“没见过这么喝水的吧?”吴涛苦笑:“是啊,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牛饮。”虽在调侃可心里的柔情却生生的撞疼心房,简洁佯怒的瞪着吴涛,嘴角却溢出笑意。
多日的相思夹杂着疼惜吴涛情不自禁地拥住简洁,心中一惊却没有抗拒,吴涛的臂弯强有力的给了简洁依靠,简洁无力的伏在吴涛的怀中,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心跳声,突然地心就安静下来,在那段最辛苦的日夜就是这坚强有力的心跳声给了自己安稳感,使自己有了战胜疾病的勇气,也让自己知道了是有多么的依赖他,这个使自己懵懂爱恋的男人,使自己尝尽初涉爱河的迷茫,却也让自己有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这些天所受的委屈那一身的疲累,顷刻间都烟消云散。
简洁吞下了已到嘴边的倾诉,护士长的有意刁难,同事的刻意疏远,患者的不近人情,强负荷的体力透支,这一切一切都自己慢慢消化吧。此刻,只想就这样躲在这温暖中,一生一世。不远处一处桃花开得正艳,轻柔的春风撩拨着彼此的心弦。太阳羞涩的躲在了远山的臂弯里,悄悄拉下夜的帷幕。简洁的不再抗拒使吴涛欣喜若狂,可感觉的出简洁的虚弱,心疼的拥紧怀中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丫头,我心疼......”简洁没有抬头,轻轻的说到:“别担心我,换了环境会有一段时间磨合的,我没有问题的。”吴涛不住的摇头:“知道你要强,可是也知道内分泌科的风气不正,你一定是受苦了,不愿说给我听,怕我担心是不是?可连分担你的苦楚我都做不到,要我何用?这会让我更难受更担心。”
吴涛眉间的那道清川深深刺痛了简洁,如今的难堪多少是受了吴涛的牵连,风头正劲的吴涛惹红了好些人的眼睛,嫉妒使他们憎恨关于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所爱。简洁的一场大病,又像一场冰雨浇灭了所有对吴涛抱有幻想的女人们的美梦,于是简洁的处境可想而知的糟糕。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能诉说的,吴涛的改革是艰难之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注定是孤单寂寞的,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成为他的负累,这是简洁唯一可以做到的。尽管吴涛的温暖充满诱惑,可简洁还是不停的暗示自己不可以上瘾,生怕不得不戒掉时那撕心裂肺的痛。
挣扎着脱离那片暖,站起身掩饰着满脸的绯红撒娇的说到:“好了,天黑了,我饿了。”吴涛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怨我只想着知道你的近况,忘了你累了一天了,好的好的,我们去吃饭,想吃什么?”那宠溺甜透了简洁的心,简洁指指路口的面馆:“喝点热热的汤水之类的一定很舒服!”两人叫了两碗面,吴涛几乎把自己的半碗都拨给了简洁,还生怕简洁没吃饱,又叫了一碗牛肉两个卤蛋,简洁笑得直不起腰:“你还真以为我食量大如牛啊?好吧,我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说着就学着刘姥姥使劲的鼓着腮帮子,逗得吴涛也大笑起来,笑声扫去了阴霾,一切又云淡风轻。
送简洁到楼下,短短的路两人走了好久,简洁仰起头深情的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多少的夜是它入梦,它装点了简洁的梦,偷走了简洁的心,没有缘由,却让人着魔。吴涛不舍的拉住简洁的手,那小手冰冷刺骨,一定是少了人来疼爱,希望自己可以为她遮风挡雨,许她一生温暖。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简洁慢慢低下头:“在单位还是少接触的好,如果有事,晚上小花园见。”吴涛乖巧的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着简洁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出了小区吴涛站在上次送简洁回来时的那盏路灯下,这里可以看见简洁屋子的窗户,晚风舞动纱帘,简洁的身影若隐若现,吴涛的心里充满甜蜜,没有了上次的彷徨,嘴角的笑意使夜晚的风儿也变得轻柔。简洁熄了灯躲在纱帘后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一抹橘黄下的身影,心乱如麻!
逐渐适应了科里的各种繁琐,一切变得有条不紊,日子变得相对轻松些。晓荷被派去北京进修了,听吴涛说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对于晓荷的反常,简洁心里隐隐不安。晓荷并不是主动积极上进的人,对于护理这个职业,更多的只有抱怨,虽然也任劳任怨那只是她天性使然,简洁总觉得迟早有一天晓荷会离开这一行的。突然地发现,似乎自从上次来家里探望过自己后就再没有见过晓荷,那个脸上写满一切的女孩儿,藏不住心事的,不露面说明她不想让自己看出秘密,也许她的秘密正是和自己有关的呢?简洁不敢想下去,如果不是转科到内分泌科还真不知道人们是如此的热衷说三道四。只希望半年的进修可以使晓荷冷却下来,也让自己有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心。
虽然没有了友情的陪伴,可爱情的甜蜜却飘满整个春天。每天下班后,两人都会聚在小花园,通常简洁晚些,她一直是科里白班最早上班最晚下班的那一个,责任组的患者的常规处置她通常都是做完再走。从简洁的脸上看到笑意吴涛的心稍稍放松,两人如有默契的不提感情,只是尽可能的使对方开心,在四面楚歌的日子里,彼此的相伴就是最好的温暖。
一晃一个月如飞而逝,按常理简洁应该进夜班了,可护士长仍旧排简洁白班,仍旧中午的值班还是简洁一个人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刁难,就是明晃晃的宣战,护士长虽然仍旧是笑面虎,可科里对简洁的孤立越发的明显了,责任组是以协作为主导的团队式工作方式,可简洁这一组明显的分工不均,渐渐的变成了简洁一个人在干活,其他人变成了机动人员,帮护士长跑跑腿了,帮办公室班执行医嘱了,帮主班发发药了,甚至帮其他组做常规处置......几个人的工作量压在简洁一个人身上简洁快要疯掉,明知这都是护士长的意思,却又不能明说,如果还想继续在这个科工作的话,就得忍气吞声,否则只会更难过。可工作量的超负荷使简洁应接不暇,患者抱怨不断,如果长时间积累沉淀只怕会有大事发生,不是医疗事故就是医患纠纷,焦虑不安却又无计可施简洁如履薄冰。
科里的患者已经满床,连走廊上的加床也已经加满。周五这天临近12点急诊收治了一位酮症酸中毒的老人,可办好住院手续的患者的儿子却被当班的刘医生告知没有病床,让他退了住院手续转往其他医院。看着平车上昏迷的老人,满脸汗水泪水混合的患者的儿子急的发狂,揪住刘医生就要打,简洁一边用力的拉着他的胳膊,一边焦急的喊道:“住手,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救治病人是当务之急,快放开医生.....”
那个粗壮的像个塔一样的男人用力甩开简洁,冲着刘医生就是一拳,刘医生的鼻子顿时鲜血直流,简洁一边让围观的患者打电话叫保安,一边麻利的为老人开通静脉通道,并大声的喊道:“刘医生,静脉通路已建好,请下医嘱用药!”刘医生捂着鼻子应道:“生理盐水500毫升普通胰岛素20单位......”
那男人一愣正好被跑上来的保安拖开,简洁加好药调好滴数,帮刘医生止住血,两人核对了一下床位信息,发现32床是空床可一览表上却显示已住有患者,没有多想,两人就把老人安置在32床,一切处置妥当,已经一点多了,科里的同事陆续上岗了,简洁和负责32床的责任组交接好,就忙着为自己责任组的病人测体温画体温,正忙得不可开交突然听见护士长的高音划破病区:“简洁到办公室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