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陪女儿真真过了一个礼拜。
开始两天，文善还能够看到女儿真真脸上的笑容和无忧无虑的问东问西，甚至还能够听到女儿的虽然吐词不清，但音质尚好的哼唱。到第三天下午，真真变得闷闷不乐，心事重重起来，有时候还会盯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看上半天时间，有时候会问母亲一些从来都没关心过的话题，比如家里为什么看不到爸和妈的结婚照片？是你们那个年代不兴拍婚纱照吗？文善想告诉女儿婚纱照在十年前搬家放在自己陪嫁的衣箱里一直没拿出来。为什么没拿出来挂上，连她自己也忘了。但她回答女儿的问题用上的是很简单的理由，是啊。那时家里没闲钱拍婚纱照。
“现在有钱了，为什么不补拍呢？”
“都老了，还补拍什么？”
“是吗？”
真真半信半疑若有所思回答，在她看来，相爱的一对男女，不管老成什么样子，只有浪漫情怀都可以上婚纱馆拍上一组婚纱照。吃过晚饭，真真没有上网，早早地进房间睡下了。真真的烦恼来自于昨天下午从书橱里拿出小说《嘉莉妹妹》来看的时候，看到母亲文善藏在书里的离婚协议开始，这个无意间的发现让她产生从天堂掉进地狱时的恐惧，好在她平常喜欢阅读小说，从进入高一起每天晚上在学校图书室都要阅读一个小时的课外书。虽然小说是作家们虚构的，但她从小说中同样可以读懂人生的酸甜苦辣的味道，能够读懂作为一个女人的痛苦和无奈，尤其像自己的母亲，为了照顾她这个天生缺陷的女儿所忍受的痛苦和压力。看到母亲写的离婚协议，真真意识到母亲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一种状态。
到开学这天，文善察觉出女儿的变化，问女儿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遇到不能解决的烦恼，香玉父母的关系是不是又出现问题？
“香玉的父母决定到深圳过年。”
“是吗？真好。”文善看了看台历，才初秋，离过年还有几个月。
“妈，我在家几天，都没见到爸，妈和爸是不是在吵架？”
“没有，真真怎么会担心这个？”
“真真才没担心呢，我知道爸的工作很忙。”
“是啊。你爸的工作一直很忙。”
“妈，我想早点回学校去。”真真说，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家里，母亲的离婚协议上写的离婚理由是夫妻感情不和，什么叫感情不和？香玉的父母经常吵吵闹闹，生性懒惰的父亲还搞婚外恋，他们都能和好如初，为什么从来没吵过架的父母突然到了要离婚的地步？真真想了两天两夜都没能想明白，但她又不想让母亲知道她已经偷看到离婚协议，在真真的心里，母亲文善一直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好女人，那么问题一定是出在父亲的身上，父亲经常不再家，并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以工作忙为借口，不想回这个家，就想以工作忙不去参加学校的家长会一样。
让母亲不加重痛苦的招数就是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真真收好母亲给她的学费，拖着母亲为她清理好的行李箱出了家门，第一次提出要求要一个人回学校办理入学手续。
文善到阳台目送女儿走出下去，她才回到客厅，打开电视看一档综艺节目。她的心事并没有在电视节目上，坐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进书房从书橱里拿出靠前的小说，接着从小说里拿出离婚协议到厨房，打开燃气灶烧掉离婚协议。
“哥，我想和你约会。”
下午，她给一米阳光发出以上的短信，文善想和一米阳光约会，有没有夹带对丈夫的报复，只有她自己明白，不过，她现在迫切想要的是一米阳光的怀抱，想要的是温馨甜蜜的两人世界。
“好，晚上七点，我来接你，我们到江边散步。”
其实，文善要的不是在江边散步，她要的是和一米阳光的同床共枕，文善对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惊奇，这是在天幻见识了疯狂的夜世界后一种本能的改变，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心仪的男人。
离约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文善下楼来到小区外的一家时装店，给自己买了一条蓝白格子春秋裙。
傍晚，初秋江边的风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
文善和一米阳光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虽然城市熠熠闪闪的万家灯火把秋的萧条遮掩得严严实实，文善还是无法接受秋天独有的一份落寞。她和一米阳光面对面近在咫尺对视着，一米阳光向她伸出了双臂，文善心神恍惚起来。在江边散步的男女投在文善身上的目光是冷嘲热讽的，似乎都看得出文善绝对不是长相厮守在一米阳光身边的女人，也不是有缘跟他同桌吃饭同床而眠、被月老用红线牵在一起的女人。文善顾不了江边男女投在身上非议的目光，象初恋中的女孩子一样，不由自主投到了一米阳光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