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简这个先锋官要抵御北渝恭彦候,这已经是全线战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谁也不会认为穆简能打赢恭彦候。最起码这将是一场拉锯战,消磨不到最后是不会出结果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恭彦候在一天之内就输掉了。
此时玉州城头上,守将还在远远的观望,当看到战场越来越远,玉州守家的拳头就越攥越紧。这一夜不光是恭彦候和穆简没有休息,玉州城的守将同样披甲不眠。
玉州之前的守将一直是胡家的嫡系,昨日才突然换了如今的守将。
胡家人倒不是怕自己人守不住玉州,而是这新任的守将素有铁壁将军之称,人言张逸都会竖起大拇指。张逸此人没有什么显赫的战功,冲锋陷阵的能力也一般,就是这守城的本事无人出其右。
胡家人虽然遍布朝野,但是守城之才却无人能比张逸。张逸与胡家人素来不对路,但是碍于上司的命令,他不得不站上城头。
张逸的副将叫闻又言,曾是他的亲兵,与张逸相悖相补,是张逸不可或缺助力。
闻又言此刻与张逸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硝烟道:“将军,这虎福如果能击败恭彦候,我们又当如何?”
“击败?”张逸思索了一下,道:“说击败可能有点夸张,毕竟虎福只有千余人马。但如果说击退,也许有点可能。”
闻又言侧眼看了一下张逸,不由的楞了一下,惊讶的说道:“你也看好虎福?”
张逸点了点头。
“如果将军看好虎福,不如我们就放他进来。毕竟那是他们胡家人和虎福之间的事情,我们没必要趟这趟浑水。”闻又言官阶不高,出身低微,说话却没有顾忌,也许这就是他得不到提拔的原因。
张逸此刻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也说了,这是胡家人的浑水。我张逸就只是一个小小守城将,他虎福难为我干什么?”张逸摊摊手,显得很无奈,苦笑之后继续说道:“他虎福要是有击退恭彦候的本事,自然也能攻下这玉州,有气他冲胡本垣去撒,找我算什么事儿?”
闻又言听到张逸的话,会意的笑了起来。
“将军是说……”
闻又言还没有说出这句话,张逸就打断了闻又言:“哎~我可没有说要放水。只是我张逸将稀兵寡,如何能守得住击败恭彦候的天兵天将呢?”
闻又言被张逸逗乐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玉州城头的美景。
城上的士兵都是先锋官治下的军士,他们看到战场越来越远,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胡本垣的耳朵里。这些东西根本不会张逸去知会。
很快,胡本垣就知道了穆简这边的消息。
先锋官府衙里,现在已经围满了各部将官,出了张逸二人,披的起甲胄的都坐在这里。
“这虎福肯定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出人先锋官之职。我们现在必须要沉住气,就算恭彦候打过来,不是有张逸顶着吗?”胡本垣环顾众将,艰难的做了决定:“也罢,就再等上一天。明日他虎福就算再强,顶多也就剩下个光杆司令了。他手下的兵士什么水平,我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
这时候,一个参将抱拳说道:“将军,我听说虎福砍伐了小树林,构筑了工事。现在战场越打越远,怕是明日我们追击出去以后,会毁坏这些工事。”
胡本垣冷笑一声,冲着这不成器的儿子说道:“你以后再别说话,我真的觉得丢人。我们守着玉州城,留着那些工事干什么?你当我在打野战啊?”
就在这个时候,传令兵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禀告将军,那虎福击退了恭彦候,正率部往这里赶来。”
“再探!”胡本垣的脸色变得很绿,表情也僵住了。
一千人击退三万人,这怎么可能?
这个当口,胡本垣那当参将的儿子胡锋又一次说道:“将军,我们不如就打开城门让虎福进来。毕竟他只是个新来的外地官,一时半会还不可能统御的主您手下的人马。到时候,他还要重用将军,我们……”
听到儿子再次开口,胡本垣那花白的胡子都快要全白了。
“你这孽子,老子辛辛苦苦等了这么一个机会,你说放弃就放弃?”胡本垣刷的站了起来,大声吼道:“静观其变,出城迎敌。”
胡本垣的命令一直都很矛盾,这就是他一把白胡子还不如阴沉男军衔高的原因。
因为胡本垣就根本没有什么实学,靠的就是自己的感觉。
静观其变当然是要等着看穆简接下来的动作,而出城迎敌则是再说有必要的时候就冒着造反的名头把穆简灭掉。
不过,他手下的人基本都能理解胡本垣的意思,毕竟追随了这个主子已经很多年了。
胡本垣的儿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自己的老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也就没有往枪口上撞。
胡锋是胡家这一辈比较出彩的后辈,除了精通自家的枪法,对骑射也是颇有心得。智谋过人却被自己的父亲压的喘不过气来。
胡锋本来也要参与到军中比武中去的,但是他的父亲竟然怕儿子会比自己的官阶高,拦下了胡锋的调令。
反正胡锋遇上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父亲,注定是不可能混出个名堂来。
他这参将的官衔还是河内之战的时候,连挑敌将十余人才被李二狗破格授予的。要不然他现在还是胡本垣手下地的一个亲兵。
胡锋看着自己的父亲率部走出了府衙后,沉默了很久。
最终,胡锋决定称病休息。
胡锋不是傻子,他现在必须用这一招缓兵之计。
如果自己的父亲赢了,自己还是个参将,称病可以让他不去直面那些同胞骨肉。
如果自己的父亲输了,自己说不定仍能保持参将的军衔,毕竟他没有去对阵虎福。
胡锋已经受够了,埋没自己的是别人还则罢了,可这个人偏偏是自己的父亲。
胡锋走到府衙前,猛地对着自己的胸口来了一拳,立刻飙出一口血剑来,两眼一翻,带着苦笑昏厥了过去。
一个人真正成熟的标志就是有了演技。
演技可以说是伪装,也可以说是心机。即便有的时候会被人看出破绽,但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胡锋不演不行,他不知道为什么胡锐可以去参加军中比武,但是自己却没有资格。按道理李二狗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本事,这太蹊跷了。
胡锋必须靠自己的演技搏上一把,输了也顶多是被父亲骂上一顿,这些年挨得骂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