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广贤城。
前几年穆简初到广贤城的时候,广贤城的四门敞开,从不曾有过看守。因为那时候他们有陵山这样的靠山,所以不惧怕任何山贼土匪。
而今日,广贤城依旧是那个破破烂烂的样子,大门上却排起了长队。队伍中有一瘦弱小生,一袭白衣不染尘,眉清目秀无岁痕。
是了,这人就是不慌不忙赶到广贤城的穆简。此时的穆简还是那副装扮,不过艳丽的青丝已经恢复了过来。
饶是如此,穆简在这些异域的人堆里还是那么的显眼,因为他解除了霓心的变身以后,原先易容掉的样貌又变了回来。变回了本来的样貌,穆简注定备受瞩目。
人群中的穆简仿佛是达官贵人站在乞丐群众,说鹤立鸡群一点也不过风。
突然,守城的士兵冲着穆简的方向喊道:“喂!那边那个穿白衣服的。过来!”
穆简刚刚排队到队首,原先并没有人注意他。此时城门边上的士兵朝他招了招手,穆简立马警觉了起来。
变回了本来的样貌,穆简自己本不知道,可是从身边这些异域人的嘴里,穆简明白了。
“哎,你看,这女的扮男装也太不像了。戴个斗笠多好!”
“你傻啊,他带斗笠守城的还是会把她叫过去。”
“哎!可惜了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估计是要被地贤帮糟蹋了。”
“嘘!不要命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堆,穆简刚刚思忖了片刻,人群就沉默了下来。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穆简。
穆简鬓角汗滴渗出,这两天一直在风沙里赶路,根本没有管那么多。穆简暗想,此时肯定是变回了陵山通缉令上的模样。
“又被霓心坑了一次!”穆简硬着头皮嘀咕里两句,就向守城士兵走了过去。
广贤城从前连城主都没有,一直受陵山全权管理。如今又是守城,又是士兵的。穆简顿时就想起了地贤帮老者说的话!
穆简打量着周围,慢吞吞的走着这几步的路程。眼前的士兵都是些粗汉,看体格武功不是很高。没有灵力波动,也不是修士。
穆简刻意的观察着士兵们有没有异动,在他发现士兵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进城报信以后,心里也有底了许多。
“干什么的!”守城的士兵扯着尖锐的嗓子说道。
自己是干什么的?这一点穆简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与市井本就格格不入。
穆简盘算了一下,要是说别的肯定不行,有一个职业说不定能蒙混一下。
“收药材的!”穆简抱拳恭敬的说道。
而这些士兵根本没有听穆简说的话,没人手里都拿着几幅画卷,挨个打开看着。
穆简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此六人手中的所有画像。
穆简第一眼就瞟到了一个士兵手里,正拿着他出谷后易容过的外形画像。
穆简眼角抽搐了一下,而这士兵抬眼对照了一下穆简的样貌后,却摇了摇头。
“老大,不是周大麻子说的人!”士兵对中间头盔戴樱子的将官说道。
这个将官的手里也拿着几幅画,见手下都对照完了自己手里的画后,他才开始打开手持的画像。他看画的时候都是将画轴拉高对着穆简的上身。穆简也不知道他手持的画像里面到底画了什么。
只是穆简注意到,这位将官在看第二幅画的时候在穆简的身上打量了四五遍。
几个士兵也围了过去,其中一人说道:“老大,画上就是此人!”
此话一出,穆简背脊顿时生了冷汗。
可是穆简却看到将官对小兵做了一个要扇耳刮子的动作,说道:“你有毛病吧!这画上画的是女人,此人有喉结,是个男人。你连男女都不分啊!”
“可是……”手下刚要再说点什么,这将官却冷冷的看着他,让他开不了嘴。
将官把画收起来,对穆简说道:“搞药材的是吧,我问你,这广贤城都盛产些什么药材!”
搞事!
穆简哪知道广贤城盛产什么药材,要是拿药材过来,穆简倒是都认得。可是这问到地理风俗之类的东西,穆简确实一概不知。
“呃,小生初来此地,城里盛产什么还没有了解过。此次前来也只是调研一番……”穆简张嘴就是谎话,说真的,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如此明目张胆的扯过谎。
而守城的将官听了两句之后就说道:“嗯!没问题。放行!”
说真的,穆简的话里漏洞百出,穆简自己都不觉得能说服别人。难道此人脑子有问题?
即说放行,穆简也不可能非要缠着人说自己有问题,当然是趁早进城的好。
穆简走后,这几个士兵一直盯着穆简的背影。这时候,刚才说话的士兵再次对将官说道:“老大,这人真的就是画上的人,您怎么给放了啊。”
守城将官冷哼一声:“我知道!”
“可是……”几个士兵顿时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将官这时候不慌不忙的掏出了个竹筒,用力一捅。
“嗖!”一股红色的彩弹就打到了天空。
穆简刚进入瓮城,这个场面自然是没有看到。
而后,这位将官对手下说道:“我手里的画像上,画的都是我们对付不了的人。能报信就成,别找不自在。”
“是!”士兵们齐声回答道。
而在穆简进入瓮城,再次经过一轮的盘查后,竟然还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广贤城。
绕过七拐八拐的巷子,走过分割城区的高墙,穆简很快来到了当初的那个杂货铺门前。
铺子门口原先的摊位也都换了人,之前那个卖给自己葫芦的人也不见了。
那个葫芦穆简反复看过,有灵气的波动,应该是什么名贵的葫芦。里面盛放着一些墨绿色的液体,穆简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些过去的事情,穆简顿时放松了警惕。他整了整衣服,迈步进入了杂货铺。
这家店还是老样子,门口的牌子风吹雨淋的都看不清‘杂’字。门口的陈设也都在穆简的记忆之中,里面是什么样子,穆简也很好奇。
进入内厅,光线昏暗,没有掌灯,客人倒是有两个。
内厅左右各有一排架子,货架上的东西也都是些凡俗的东西。
穆简随意的打量了一眼,就看到掌柜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冲着自己走来。
而之前那两位客人,穆简一眼就认出了前几日遇到的地贤帮老者。此时,这位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后生,衣着也不再是叫花子的样子。
老者并没有抬眼看穆简,径直的就走出了店门。
这时候,掌柜的笑脸相迎,走到了穆简的面前,穆简一看此人,顿时愣住了。
而掌柜看到穆简,眼神中也尽是不可思议。
穆简此时明白了,如果上一次师傅带他进来,多半会坏事。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死在自己手里一次的路阳!
穆简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路阳也是一样。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怎么还活着!”
不过,穆简说此话的时候带着惊讶,路阳却像是随意说出口的。
当初那场恶斗中,路阳是郭金阳杀死的,而穆简也同样是‘死于’郭金阳之手。
如今看来,难不成郭金阳和路阳也是一伙的。这信息量太大,穆简都有点想不明白。
可惜路阳算盘打的再好,他的手下还是被陵山被摆了一道。九头山这个势力如今恐怕不复存在了,而他却好端端的在这里做着生意。
路阳上下打量了一会穆简,一眼看到了穆简腰间的玉牌。而这玉牌还是一式两份。
路阳炯炯有神的眼睛微眯着,警惕也放下了不少。
“看样子天允和汪荃都死了吧!”路阳问话的同时,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仰了过去。
而穆简这时的警惕却更胜之前,这些年经历的东西有点太非议所以,一时之间让穆简有点消化不了。
天允和汪荃都是路阳的旧识之人,这怎么可能?
不过穆简也是经历过事儿的人,这点东西还是不能让其方寸大乱。
穆简点点头:“都死了,一个比一个惨!”
路阳点点头,指了指穆简的腰间:“你拿着两块玉牌前来,应该是为了春江界的那个阳使的缺儿。不过,你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说实话,这个玉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穆简现在才第一次听说。他只是知道这个东西有可能起到庇护自己的作用。
可是路阳此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路阳要动手不成?还是路**本就是在戏耍天允子和汪荃。穆简的心中迷惘了起来,这让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