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刀马镇。
一阵秋雨将路上行人赶进了屋檐下,一个身着粗布蓝衫,面容看上去有些粗犷的中年男子咒骂着,“这鬼天气怎么这样,早晨出来时还好好的。”他看到离自己不远一个打扮像是儒生的男子正自收了雨伞,用手抖落下衣袍上的雨水,问了一声,“诶!这位兄弟,这阴雨的天气为何也如我一般赶路,难道有急事吗?”像是儒生的男子抬起头来,只见他白皙的脸上一双黑眸幽然而望,“唉!我母亲近来腰腿疼的厉害病重,此次专程前来本想去猪笼集上祈愿讨要一粒神丹的,不想却遇上这连天阴雨,若是赶不上猪笼集这十几天的路可就白赶了。真是倒霉!”粗布蓝衫的中年男子喜道:“原来老兄也是去赶猪笼集的,真是凑巧,我也是。”“雨下成这样,山高路滑,以你们的体质想要上那平顶山起码也得三天的时间,明天猪笼集就要关闭了,我看还是早点回去的了。”一个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男子口中衔着一截硬草,双臂抱怀靠在墙上,眼神瞟掠着两人。
“兄弟是本地人吗?居然了解的如此详细。”粗布蓝衫的中年男子大大咧咧的问道。“这还用问,我是这儿的坐地户,已经有七八年……不,十年……不,几十年了。”形同乞丐的男子皱着眉头掐指计算着,不过,听起来却没有个准数。“你是在这儿讨要为生吗?”儒生打扮的男子突然问道。形同乞丐的男子怒声道:“你看我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公子,子不语期的样子像吗?”说完,他好像欣赏般看了几眼自己的模样,刚才眼中泛起的那层精光忽又变得黯淡下来,似乎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
“我看兄台的模样定然在这里摸爬滚打数十年,对这里的情况说不上了如指掌也应该是熟稔无比了。想来对那平顶山也是轻车熟路,若是兄台能够帮助一二让我如期赶到参加猪笼集,在下自有重谢。”粗布蓝衫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恭维的说道。形同乞丐男子登时神色欣喜,傲然说道:“还是兄台有眼光,若说别的我不敢保证,但那平顶山我常来常往,每年猪笼集时都会逗留上几日,其间无事之时便在那山间行走,倒是机缘巧合让我发现了一条暗径。兄台既然求到我头上也算我们有缘,小弟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这个忙。不过,话先说好了,酬金十两银子,而且这一路上可要管我吃饱喝足。”
儒生打扮男子脸色鄙夷的看了过来,说道:“兄台可真会坐地起价,只是带个路便要十两银子。”却又听粗布蓝衫男子爽快的说道:“好说!好说!兄台的要求我都答应了。”形同乞丐男子登时笑道:“我就说嘛,真金不怕火炼,总会有人识得我麻皮张三的好处。”粗布蓝衫男子忽而皱眉沉思片刻,说道:“话虽如此说,但我与张三兄弟只不过刚刚认识,若是兄台不能将我带到平顶山按时参加猪笼集难免有些吃亏,不如兄台拿出一件信物交于我,也好让我放心。”形同乞丐的男子怒道:“你是不相信我吗?我麻皮张三虽不是傲然天地的修仙者,但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向来是诚信之人。既然兄台如此说那有何难,你看这件东西可行?”形同乞丐男子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物,伸手放到粗布蓝衫男子面前,竟是个黑不溜秋的块状之物,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粗布蓝衫男子挑眉冷眼相看,只道这形同乞丐男子与他开此无厘头玩笑。却不料块状之物被麻皮张三用手抚摸了几下突然发出莹莹光华来,就像是金玉一般。粗布蓝衫男子和儒生打扮男子皆是惊奇的圆睁了眼。
“幻术!有点奇怪的家伙。”坐在二楼正在喝茶的陆云生,心情本也如这秋雨一般冰凉萧索,没想到无意间听到麻皮张三和粗布蓝衫男子说话,让他对这几人口中所谓的猪笼集有了些兴趣。此时形同乞丐男子居然施展出了幻术倒是让他对麻皮张三的兴趣更浓了几分。不论是仙山门派还是妖门鬼道皆有幻术修炼法门,若论神奇之处难论高低,各有千秋,施展出来也是有着很大不同。但妖者天具幻术之能,比之修者、鬼魄魂怪犹有胜之,自小便可施展简单幻术,一向是它们保命护身的手段。麻皮张三修为只是锻体境,却能轻易施展出幻术来,与那妖者极为相符。但让他奇怪的是此人身上并无半点妖气。
若说此人是妖,他身上却无半点妖气。若说此人是修者但从未听过能够在锻体境便修成幻术的。若说是鬼魄阴魂就更不可能了,青天白日鬼魄阴魂又哪敢在人间行走?萧湘雨见陆云生神色突变,觉得奇怪,问道:“师父,怎么了?”陆云生沉声说道:“刀马镇地处玄陵山脉,此间正是妖门出入之地,你等可要小心在意。等会出去定要紧紧跟随在我身后。莫要自作主张,随意走动,可记住了?”萧湘雨喜道:“师父,你这是要带我们出去吗?”这几日一直下雨,他们几人住在这酒楼中除了吃饭便是回房打坐修炼,虽然除了每日的晨课外陆云生并不盯着他们,确也乏味之极。此时听出陆云生外出之意萧湘雨登时喜出望外。
颜若轻看了看窗外还在下着的雨,皱眉问道:“这样的天气出去却有什么好玩?”陆云生却不理会,闭目凝神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人还没走远,我们现在跟去应该不迟。”看到张昊,范天,胡云希冀的神色陆云生突然皱了眉,捋着胡须,半响才道:“胡云,你留下照看四师兄。”胡云一脸泄气的样子,心中暗自嘀咕:“为何又是我?”张昊,范天自是一脸笑意,终于有了历练的机会。张光荣恭声道:“师父,还是让我留下来照看四师弟吧!此次出来不容易,还是让七师弟去长长见识好了。”
陆云生见张光荣神色认真并无半点牵强之意,也没了其他顾虑,点了点头,“你一人在此可要小心在意,毕竟华飞有伤在身,可不能再让他有半点闪失。”“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保护好四师弟。”张光荣肃然说道。